那年冬日雪下的很大，滿呼嘯，席卷世界。

    整個長安城終日籠罩在白茫茫一片之中，銀裝素裹。

    大地是白色的，空是灰色的，一疊又一疊的雪前仆後繼，不休不止。就像一場，沒有盡頭的征程……

    沒人知道那個人什時候出現在長安的?

    或許酒樓的二見過他，或許驛站的馬夫見過他，又或許路邊賣胭脂的姑娘見過他……見過即過了，便如這皚皚白雪，落下便化作了水，誰又能記得?

    但雪終究是落下了，落在樹上結成衣，落在路上結成毯，落在河結成冰……沒人記住雪，終歸有人記住了這個冬的雪織繪的錦繡山河。

    那一劍，驚動地！氣若長虹！

    便讓長安百姓記住了。

    ……

    ……

    喧喧車馬欲朝，人探東堂榜已懸。

    十二街前樓閣上，卷簾誰不看神仙。

    臘月寒冬能如此熱鬧的一，除了放榜這日別無他日。

    狄仁傑坐在一間酒樓的二樓臨窗的位子，單手撐著下巴看著樓下來往的匆匆行人。

    他麵前的桌子上放著一杯剛溫熱的酒，酒杯旁是那把女帝親賜的佩劍。

    今是放榜之日，最易平生禍端。少不了一些落榜之人心生怨恨，做出一些為禍帝都的事情。他不放心，便親自守在這。

    有人歡喜便有人憂，中榜便喜，落榜便憂。

    看著朱雀門前或眉飛色舞，或麵帶愁容，或喜極而泣，或生無可戀的芸芸學子。狄仁傑想起了當年的自己。

    當年年少無知的自己也曾在這幅圖景做過一物，那時長安的空也像現在這般，飄著鵝毛大雪。

    狄仁傑抬起頭看向空，空沒有盡頭，雪便不知來處。

    一群喧鬧的議論聲將他從回憶驚醒，他低頭看去，果不其然，在朱雀門皇榜之前。

    桌子上的酒在他回憶往昔時熱氣散盡，已然涼了，但他還是端起來一飲而盡，拿起佩劍，單手撐桌，一躍而下。

    桌子上留著一顆喝酒的銀兩。

    ……

    “狄大人！”

    “狄大人！”

    凡所滋事之地，護城官狄仁傑必是第一個到達現場，人們對這幅畫麵已經見怪不怪了，紛紛拱手給他讓路。

    狄仁傑走到人群的最前麵，即是朱雀門前，看著那個腰間別著一把劍，躺在石獅之上，仰飲酒的人微微皺眉。

    在這大雪紛飛的寒冬那人隻穿了一件單薄的白衣，衣服倒是一塵不染，似乎比雪還要白上三分。

    在他露在外麵的腳腕處，狄仁傑看到了一隻紫色狐狸的印記，因此他才皺眉。

    這人來自西域?

    狄仁傑伸出劍，桶了桶躺著飲酒的人。

    那人搖頭晃腦地掃視著人群，最後目光停留在狄仁傑身上，口齒不清地問，“你幹嗎桶我？”

    人群中有人議論，這人莫不是不識狄大人?他非長安人?

    “你是何人?為何在這飲酒，不知今日是放榜之日，這是朱雀門？”狄仁傑的聲音寒冷，猶若冰霜，讓人群中還有壞心眼的人立刻打消了念頭。

    “朱雀門上黃金榜。嗤嗤！”那人嗤笑著從石獅上下來，搖晃著走近狄仁傑，滿口酒氣吐在狄仁傑臉上，“我都知道，如何？”

    狄仁傑一把將那人推開，他一個踉蹌，倒在了地上，趴在了雪窩。

    他就那樣趴著，臉埋在雪，不聲不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