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林微涼迷迷糊糊半睡半醒。

    自打在酒吧蘇阡陌到了後，她就繃緊了神經，一杯一杯的酒下肚，也不過是為了掩飾自己緊張的心情，順便給自己壯壯膽。要是做出了什出格的事，要是蘇阡陌不要自己，還可以說出酒後亂性，給自己找個台階下，不至於讓蘇阡陌尷尬。

    此時蘇阡陌盯著林微涼的臉看，感覺像是夏日正午火辣辣的陽光，燙得灼傷人的皮膚。林微涼控製不住自己顫抖的心情，腎上素分泌過多，臉紅了卻被蘇阡陌誤以為是喝醉了的緣故。

    可謂是人心隔肚皮。林微涼想的蘇阡陌不明白。蘇阡陌想的林微涼也無法察覺。

    林微涼不知道用怎樣的方式回到蘇阡陌身邊看起來不那突兀。可不管用什方式回到他身邊都覺得突兀。

    她想直接問蘇阡陌還要不要她。可她不敢。沒有那勇氣。自己在蘇阡陌麵前可以說是連自尊都已經被自己踐踏的一塌糊塗。

    最初分手後要死要活，等上兩年等來的卻是他那句話。還在為生活打拚，愛情隻是奢侈品。因為這句話就和亦辰結婚。當時她還有自信認為自己就是蘇阡陌的愛情，砸碎了這奢侈品，蘇阡陌就可以無牽無掛的的為生活打拚。等到他成功了，林微涼又一意孤行，拋下所有來找他，隻是此時林微涼已不敢確定蘇阡陌還愛著自己了。

    如果有人告訴林微涼，蘇阡陌根本就沒有愛過她，這一切都是她一個人自作多情。林微涼保證，她會瘋掉。

    女孩子都須告誡自己。不管那個男人多愛你，多為你癡狂，都不要丟掉矜持。矜持是女孩子的本錢，可以保證自己在愛情的遊戲不掉價。

    可林微涼早就將矜持拋到九霄雲外。越是容易得到的越是不會珍惜，這是人的通病。

    隻聽見清脆的一聲，隔著眼皮一下子全部都暗下來。被蘇阡陌坐著的床單一下子鬆了，溫熱的氣息越來越遠，林微涼心中緊張，雙手揪緊床單，輕聲道了一聲：“蘇阡陌。”也許是她故意裝作囈語，也許是她腦子真的還沒有清醒。

    她的所有思想，都在半醉半清醒的腦海中混混沌沌的運轉。

    走到一半的蘇阡陌驀然止步，壓抑住狂跳的心靜靜的等待林微涼後麵的句子。

    林微涼在心祈禱，你轉過身來啊，回到我身邊。快轉過身來啊。

    等了半響沒有回音，蘇阡陌轉過頭，在微弱的光線下，隻見林微涼呼吸平穩，一副酣睡的樣子。蘇阡陌轉過頭，嘲笑自己的自作多情，卻舍不得快步離開，慢慢地挪動著步子，他給自己的理由是怕聲音大了把林微涼吵醒。

    林微涼突然想起一個故事。

    有一對兒相愛的男女，卻因為一點小矛盾冷戰，年少氣盛，沒有人願意先低頭道歉。僵峙很久，突然有一天在街上偶遇，擦肩而過沒有人打招呼。

    女孩想，如果他叫我一聲，我便和他和好如初。

    男孩想，如果她轉過頭看我一眼，我們依舊在一起。

    可兩個人都將主動權讓給了對方，最終就這樣錯過。

    林微涼腦子閃過的就是不要這樣錯過，不要這樣錯過。想象他們將會發生的。昏昏噩噩的墜入一團煙霧。粉紅色的煙霧。

    “蘇阡陌。蘇阡陌你……”林微涼一股腦兒的想把話全說完，“別走”兩個字已將被瞬間衝回來的蘇阡陌封在嘴，“別喊了，我在。”

    “我在，我沒有走。”蘇阡陌一邊吻著她，一邊說，含糊不清，意思卻明了。

    “君……蘇阡陌。”林微涼眼睛惺忪迷離，不敢確信的叫道，“你，你。”

    蘇阡陌將她顫抖僵硬的身體抱在懷，有個手指梳理著她的頭發，安慰道：“我還在。”

    林微涼低下頭一陣沉默，過了良久才問。

    “現在，你還要我嗎？”林微涼的聲音如同囈語一般朦朧不清。這難以啟齒句子終於從心底湧出來了，先前“砰砰”亂跳的心，此刻難得的平靜。

    蘇阡陌從林微涼眼看到了絕望。

    林微涼突然覺得答案已經無所謂了。因為她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接受了最壞的打算。

    我愛他，和他要不要我已經沒有什關係了。他要我，我便明目張膽的愛，瘋狂的付出自己的所有。不要我，我便悄無聲息的愛，默默無聞的遙望著他幸福。總之，已經成為我一個人的事情了。林微涼想著，淚水閃著光，笑著看著蘇阡陌，再也沒有了恐慌和不安。

    終於，林微涼滾下了無動於衷的眼淚，依著眼角，順著臉龐，滴在枕頭上。

    蘇阡陌心如刀絞，不知道怎表達自己的痛。隻是覺得自己辜負的林微涼。自己何德何能，竟然讓如此高傲的一個女孩子愛得如此卑微。

    他俯下身，吻著那淚水，鹹得苦了澀了。

    將林微涼抱在懷，蘇阡陌無法麵對林微涼那視死如歸一般的表情，那猶如利劍一般刺著他的肌膚。血不停地流。

    “我記得你說過，你不相信婚姻的。”蘇阡陌低低的道，那聲音繚繞在林微涼耳旁。

    懷的林微涼沒有一點動靜。沒有發出欣喜的笑或者喜極而泣的嚎啕大哭。隻是傻愣愣的僵直在蘇阡陌懷，一定也不敢定，生怕是夢，動一動就醒了，沒就碎了。

    蘇阡陌心一陣陣的疼，湊到林微涼耳邊問：“林微涼，我是不是從來沒有說過我愛你？”

    林微涼沒有回應。

    “唉。”蘇阡陌歎了口氣，“那我現在告訴你，我愛你，我從來都很愛你，我一直到很愛你，我不停地延續著愛你。我愛你。”

    聽著蘇阡陌的話，林微涼突然伸出手臂環著他的腰，把臉死死的埋在他懷，嚎啕大哭。

    “蘇阡陌，你不用講了。我知道，我知道你愛我。我知道，一直都知道。”

    她的愛，不需要言語，因為心在聽。

    亦辰的懷抱也很溫暖，但那不是她想要的，買也不屬於她的氣息。

    亦辰的愛也很安靜，她的眼睛可以看到，耳朵可以聽到，心也可以感覺得到，但卻無力回應。

    人的一生，有太多東西不敢奢求，有太多東西不屬於自己，有太多東西需要去遷就，有時甚至強迫自己違心，強迫自己忘記。可是，隻有一顆心，一份感情，完全屬於自己。那便是人一生的財富，如果連心都出賣了，哪怕再榮華富貴，肉體的享受終究滋潤不到靈魂，也不過是一具空殼兒。

    她睜開眼睛脫口而出：“蘇阡陌！”

    看見的隻是冰冷的空氣。

    剛剛他不是回到自己身邊了嗎？剛剛不是回來了嗎？哪去了？

    林微涼赤著腳在房間了尋找，蹲在地上嗚咽難以自已。

    ，原來這一切真的隻是夢。

    蘇阡陌聽見林微涼叫他，他就停下來等後文，轉過頭才看見她已經睡著，苦笑著關上門離開了。

    林微涼懊惱自己怎會在那關鍵的時候睡著呢？真是令人詛咒！

    她真的沒有臉再去找蘇阡陌一次了，沒有臉了。她隻有等待蘇阡陌主動來聯係自己。可能他已經有了自己愛的人，也不會再來找她啦。

    蘇阡陌從林微涼那回到公寓後倒在床上就呼呼大睡，呼呼大睡是他所期望的，腦子卻不一定聽話，他迷迷糊糊混混沌沌處於半睡眠狀態，腦子亂七八糟的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

    混亂中聽到有開鎖的聲音，眯著眼從房間出來正巧雪妍進了門手還拉著門把手，輕輕地關上門，笑著看頭發蓬亂的蘇阡陌，道：“才起床啊？越來越懶散咯。”

    “你出去，以後不要再來我家了。”蘇阡陌當頭一棒似的喝道。

    雪妍一愣，一頭霧水摸不著頭腦。蘇阡陌一直都是溫文儒雅，這般無禮真是前所未見：“你說什？”

    “我讓你離開我家。”他的聲音更加冰冷。

    “怎突然這說？”雪妍不生氣，甚至說對蘇阡陌的對待自己的態度毫無感覺。

    “我不會愛你的，你走吧。”蘇阡陌別開臉不再看著雪妍，語調也不再那冷硬。

    “是嗎？”她放好手的東西，順暢的做著自己這些年以來做著的事情，沒有收蘇阡陌的話半點影響。

    她走到蘇阡陌身邊，看著他冷漠的臉，踮起腳想要吻他，然而蘇阡陌一歪頭後退一步，閃開。

    也許曾經的他們有過無數次親吻，可是一旦蘇阡陌明明白白的告訴自己，不愛她，半點也沒有，哪怕連對方的呼吸，都感到厭煩。

    雪妍沒有什表情，沒有因為這樣被打擊。

    “我給不了你要的幸福。”蘇阡陌試圖讓這件事情處理起來更加簡單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