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真的以為，像姑姑這自私的，一定能活的很長壽。

    但是我沒想到，手術失敗了。

    姑姑的手術失敗的很徹底，和醫生的技術無關，是她拖的時間太久了。

    在知道結果以後，我愣住了。

    醫院估計是怕我們鬧事，把姑姑去世的原因解釋的很詳細。實際上，我一句話都沒能聽進去。

    我隻是怎都不明白，一個剛才還好端端的，讓我覺得無比厭煩的人，怎沒就沒了呢？

    除了我，姑姑已經沒有親人了。她在村，跟別人的感情也不怎樣，所以葬禮隻能讓我來負責。

    我選了最簡單的葬禮，去火葬場的路上， 我一直覺得這好像是一場夢。

    “我是不是應該勸你別難過。”蔣昊麵對我，第一次有了點心翼翼。

    我搖頭，笑了笑，“你不用擔心我。”

    看著窗外一棵一棵劃過去的樹，總給人一種時光倒流的感覺。

    “時候，不對，應該是從姐姐離開以後，我盼著她趕緊死，盼了很多次。”

    也不知道為什，很多塵封的記憶， 突然就這樣有一次出現在了我的眼前。

    “因為她總打我，打的變本加厲，比姑父活著的時候打我的都厲害。我有時候都疼到暈過去。”

    那個時候，我是真的盼著她能趕緊去死，好讓我從那個可怕的家掙脫出來。

    我笑了出來，“那個時候我還幻想過，要是她死了，我要怎慶祝，怎才能表達一下我的興奮，是放禮炮呢，還是別的。”

    幻想過了那久的事情真的發生了，卻給了我一種猝不及防的感覺。

    其實，現在如果有人問我，我到底是希望她能活下去，還是維持現在這個樣子，可能連我自己都不出來。

    蔣昊一言不發，隻是握著我的手又用力了一些。

    火葬場，上次來的時候，跟現在沒什兩樣。

    隻不過這一次，我心沒那難過，也許對於姑姑來，死，是最好的結局。

    應該，對於任何一個，連自己為什活著都不清楚的人來，死都是最好的結局。

    我不想把她的骨灰盒帶走，墓地是臨時找的，草草埋葬了。

    “你不把她的骨灰帶去跟你姑父合葬？”

    我搖頭，“在這就挺好的。”

    不是這個地方好，是在動手術之前，姑姑就跟我過。

    萬一，她要是死了，別讓她回去跟姑父合葬。

    她這輩子她的命已經這樣了，至少死了，別讓她再重複活著時候的日子。

    那是姑姑最後跟我的話，我對她其實早就已經沒有了什感情，但是，那畢竟算是她最後的遺言，隻有這一件事，我還是可以辦得到的。

    至於姑姑那些身後事，也沒什可交代的，她留下的東西少之又少，唯一還能算得上是遺產的，估計就是那幾間破房子。

    我不想要，它們唯一的下場，應該就隻是在那靜靜的等待自然風化，坍塌。

    “我覺得她連最後都像個笑話。”我忍不住。

    來到s市，跟我要錢，像模像樣的想要帶走果果。

    這些麵，哪一件是她自己想做的，哪一件是被羅婭慫恿，連她自己都不清楚有什意義的，可能連她自己都分不清。

    這種感覺就好像是……她來到s市，我已經做好了完全的準備，要跟她撕到底，結果我一切都準備好了，對手卻瞬間消失不見了。

    那晚上，我莫名其妙的做了個夢，夢見我姑姑就坐在身邊，跟我，什都是命。

    我不想聽，她又拉著我，其實她是真的想見見果果，她做夢都想有個孩子。

    半夜我就醒了，奇怪的是， 我既不害怕，也不覺得難過，隻是怎都忍不住回想起來那一個又一個的片段。

    想著想著，就亮了。

    公司很人性化，給了我假期，讓我來處理喪事。

    其實也沒什好處理的，昨就已經全都做的差不多了。

    羅婭給我發的慰問信息，看起來怎都像是諷刺。

    我問她，“到底想怎樣？”

    我看到正在輸入幾個字，出現又消失，過了很久，才收到了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