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我等你

    “一心，那日你走之後，你為什不來找阿雪了呢？”懷的阿雪微微埋怨。

    我想象得出，那個下午，玩過家家的“新娘”站在花叢孑然獨立，向遠處眺望，春風吹來，落紅滿天，殘霞褪去，黑夜來臨，而她在等的人，卻沒有來……

    烏騅馱著兩人，得、得、得的緩緩行走。

    “阿雪，我……”我歉然已及，“那天回去後村來了一隊官兵，他們要抓大叔和鄉親們，結果我們就打起來了，打著打著，我實在累了，正想歇會兒，腦袋卻是‘嗡’的一下大痛，再之後我就不知道了，我醒來時見到了好多新麵孔，大叔說這是我們的新家，還說我昏了五天五夜。那以後我就忘了許多以前的事，大叔說那打我的賊子下手太重，使我留下了後遺症，此後我就專心聽大叔教導，日日習練武藝，立誌滅了暴秦。

    “在我的夢，我卻還是經常夢見一隻美麗的蝴蝶，還有一個很美的女孩……直到十天前我在山上得了這匹汗血寶馬，我醉倒在馬背上，迷迷糊糊地走到一片山坡上，那時我忽然就醒了，那失去的記憶猶如潮水湧上腦子，我終於想起了，想起了6歲那年我和你的相遇，我的阿雪，我的夢中蝴蝶……”

    “一心，阿雪錯怪你了，阿雪沒想到你也經曆了那多坎坷……”阿雪輕聲細語，溫潤人心。

    我聽著，坦然笑道：“現在我才知道，阿雪，你一直都活在我心，甚至在那段失去你的日子。對了，阿雪，我走之後，你們又是怎度過那幾年的呢？”我輕輕地握著她的手。

    “那以後，我時常上山，像從前一樣，經常站在堆聚了我們許多歡聲笑語和快樂喜悅的花叢，等著你。山坡上的花兒開了又凋零，凋零後又開，天上的月兒圓了又缺，缺了又圓，我相信總有一天，你會回來找阿雪的……”

    我把阿雪的手緊緊地握在手心，下頷輕輕靠在她柔順的秀發上。

    “9歲那年，爺爺的病發作得更是厲害，我和娘親都說要去省城請大夫，爺爺卻堅持不讓去，說請了也沒用，治不好的了。其實，我想，爺爺是怕昂貴的藥費連累我們吧。不久，爺爺就走了。在那個有花有草的山穀，我和娘親相依為命，清苦度日。娘親見我日漸長大，更是日日在田間操勞，夜夜就著漏進屋的月光引線裁衣，說要給阿雪準備一套很好看的嫁妝呢。

    “有一天，娘親提了幾個雞蛋上街說去換幾個錢，好給我買織嫁衣領的絲絨。那天天已經很晚了，我一直站在屋簷下看著那條通往外麵的小山道，娘親卻遲遲不見回來。偏偏不久後天竟下起了雨，我於是撐了傘去尋娘親。走啊走，我終於在山腳下發現了暈倒在地的娘。她的身子已整個濕透了，滿是泥濘，而她的手卻依然緊緊攥著一團紅色的絲絨……”

    我聽著聽著，眼睛濕潤起來，嗓子澀澀地道：“阿雪，你娘真是個好娘親！”

    “嗯，我娘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娘親！那次回來她就發燒了，整整燒了一整個夜晚，醒來時居然還怪責自己弄髒了線絨……娘親從此落下了病根，我忽然發現娘親比以前一下子蒼老了許多許多，可她還是搶著忙忙外，忙著給我作嫁妝，她說有一天要親眼看著我穿上它呢……

    “娘親辛苦操勞大半生，漸漸地終於力不從心，她見我一個人苦心操持家庭，日子卻是一苦再苦，她常常躲在被窩哭。後來說起有個嫡親姐姐嫁到了這個村，就和我一起來這兒投奔。我們一路艱難跋涉，好不容易一步步走到這兒，一打聽才知道大姨娘一家早年吃了官司，早已家破人亡，我娘親一聽，心中黯然，時值大熱天，當場就暈倒了，疾病變本加厲，在外露宿了一整個夜晚，第二天早上我一看，娘親已經……已經永遠地離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