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寂滅靈歸

    鳳凰野老沉吟一會，道：“老夫怎會不記得呢。想當年，我與你兄長交情甚篤。大將軍一世英雄，抗擊外敵，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為天下豪傑榜樣。大將軍戰死沙場後，我輩亦大感痛心疾首，奈何當時暴政如日中天，鋒芒大盛，實非滅其良機，而今……”

    梁大叔接過話茬兒，道：“而今暴政依然實行殘暴統治，苛重徭役，強征暴斂，大肆建皇陵、造阿房宮，近者又罷黜為民請命的公子蘇、慘絕人寰的‘焚書坑儒’這種不顧民生百姓生死存活，荼毒生靈的統治，必將為世人所厭棄、所伐誅！”他越說越激動，聲音雖不大卻高亢有力。

    鳳凰野老道：“賢弟所言極是。莫論大將軍恩情，就為著天下大義，我鳳凰野老也當為討伐大業出一份力量！”

    梁大叔喜道：“這說，賢兄答應下山了？”

    鳳凰野老捋須一笑：“老夫從鹹陽城內府邸搬到這荒山野嶺之中，等的就是這一日。老夫素來喜好日夜撫琴，不知我者以為閑情，知我者以為解憂。天下塵世，紛紛擾擾，既已花甲之年，原當終老於此，然，顧念天下蒼生，卻實該當為民而赴命！”言語鏗鏘有力、擲地有聲，適值一縷月光照在鳳凰野老臉上，梁大叔見其神色剛毅，心中更添敬服。

    忽聞草廬之後琴音鏗鏗鏘鏘，間有劍嘯龍吟之聲。廳中二老互望一眼，不知何故，一起出得廬來。

    草廬之後。蔓草叢中。皎月之下。

    一位華衣少女席地而坐，玉手纖纖，正在撥弄瑤琴。皎月當空，少女青影玲瓏，清雅秀麗，絕世脫俗。

    少女身前不遠的草地上，一位少年正聞琴舞劍。

    起初，琴聲柔緩，阿雪笑吟吟道：“一心，男兒該當有壯誌。想不到哥哥你9歲那年即有此豪言，阿雪心中好生佩服。一心，今夜你既有如此雅興為我舞劍，阿雪我也當為君撫琴助興！”

    少年拔劍在手，喝一聲“好！”，身形立變，捏著劍訣，即刻演練了起來，月華映照下，地上身影變化萬千，姿態千奇百變，影動連環，瀟灑不凡。

    忽然聽得琴聲轉急，少年大喝一聲，身隨聲起，衝天一式“盤古開天”，月色下光影重重，劍華帶起一片光澤。

    一時之際，萬物盡去塵埃，似脫胎換骨，欣欣向榮。

    少年我腳尖一點凸石，在光華尚未褪盡時，寶劍出手，繞身前後翻飛，大開大闔，光芒遊轉，正是一招“誇父逐日”。

    琴聲若驟雨，鏗鏗然不絕。

    我忽地一下擎住正在周身旋轉的飛劍劍柄，長嘯一聲，飛天而劃，在空中一連十數下急刺，忽地淩空翻身，瀟灑落於一棵古柏之巔。傲首挺立，右手擎劍向天，左腳勾起，右足點在柏樹之巔，飄逸神韻，一股浩蕩之氣席卷開來。

    這是收尾一式，也是最強勁的一式，名喚作——天下臣服！

    少女阿雪心若有感應，雙指若飛，撚挑抹複彈齊下，琴音震響，鏗然卓絕，正與少年我的劍勢相吻合。

    梁大叔等二老此時正在茅廬後簷下，兩人都看得神采奕奕，精神勃發。

    鳳凰野老低低讚道：“好個‘天下臣服’啊！”抬眼望向天空，見天上雲氣皆為龍虎，成五采，驚歎道：“此天子氣也，他日，湛若必可成就霸業！”

    梁大叔也看見了天空中異樣的雲氣，含笑點頭。

    其時，琴聲複歸輕柔，有如天河水珠落於玉盤之上，輕脆而悅耳，終歸於靜寂。

    我從古柏之巔飄身下來，姿態靈俊飄逸。

    見了簷下的二老，我打了聲招呼，忙和阿雪上前去。那阿雪更是跪了下去，歉疚道：“伯父，請恕阿雪私自拿了您的瑤琴以為一心助興之罪。”

    鳳凰野老忙攙扶起她，不僅私毫不介意，反誇阿雪彈琴彈得好。

    鳳凰野老忽向我鄭重其事地道：“羽兒，伯父有句話兒對你說。”

    我見大叔向自己使了個眼色，忙跪倒於地，恭恭敬敬地道：“伯父請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