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第三十七夜：再生-REBIRTH

    房間內很靜，靜得似乎連時間都停止了。他把手指甲腳趾甲都塗好，含著笑意像欣賞一件完美的藝術品一樣看了好一會。

    我說：“謝謝你。”

    他聽了收起笑容，黯然道：“我沒幫到你的忙。”

    “可你違抗塔布特的話，幫我去做了這件事。不論結果如何，我都很感謝你。”

    他放下指甲油，宛若放下一塊大石，神情輕鬆不少。然後站起身，雙臂撐在床的兩邊，把我圈在中間，目光灼灼的看著我，眼睛閃爍著綺麗的光彩，就像在燈光下的寶石，晶瑩璀璨。

    我從沒想到冰冷的吸血鬼也會有如此熱烈的眼光，打在人身上，似乎就要燃燒起來一樣。我躲開他的目光，不願去看那麵所包含的深意。

    他的目光冷了下來，情緒也變得低沉，隔著衣服輕輕撫摸我的小腹，問：“你恨塔布特嗎？”

    “我恨你們所有的人。”我擋開他的手，冷冷的說。

    緹爾凡尼笑了笑，“沒關係，你愛你自己就行了。”他站起身，“夜已經很深了，睡吧！我還要去接受懲罰，今晚就不陪你了。”

    “我本來就不需要你陪。我會好好的睡個懶覺，叫斯管家不用叫我吃明天的早餐了。”頓了頓，又問：“我父母怎樣了？”

    “我消除了他們的記憶，他們會以為這次是來旅遊的。”

    “好。”我點點頭，“你呢？塔布特會把你怎樣？”

    “我沒事。”

    次日的陽光很好，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有九點多了，也許是因為心無牽掛，所以睡得意外的好。久別的好覺讓我此時神清氣爽，洗漱完畢，挑了一件泥金色的牡丹花真絲旗袍穿上，坐到梳妝台前仔細的畫了個淡妝，用卷發器將頭發燙成大卷，戴上鮮紅的珊瑚耳釘、圓潤的珍珠項鏈和明淨的冰種翡翠手鐲。

    我平時是個十分注意外表的人，到了楓露學園後有了條件，更加努力的把自己打扮得精精神神的。也許是愛美是女人的天性，但更多的是因為自己的心情、身體和精神狀態都變得很差，不想讓自己在別人眼一副病懨懨的樣子，不想讓自己已經足夠悲慘的人生變得更悲慘，至少表麵看上去光鮮亮麗一些。

    今天我格外用心，嚐試了一下以前沒有過的豔麗妝扮。雖然這樣的妝扮有些顯得人少年老成，並不適合我這十幾歲的年齡，可我卻十分喜歡，也許是打從心底希望我的青春能留得長久一些吧……

    我下樓吃飯的時候，明顯看到斯管家驚訝了一下，不過並沒有說什，安靜的服侍我用餐。此時已經臨近中午，我吃的已經不是早餐了。煎龍蝦肉和法式貽貝很好吃，小牛排也很香嫩。我已經很久沒有用心地品味食物了，有時都要以為自己的味覺退化了。

    飯後，我穿上白色的貂皮大衣，帶著一本《李清照詞集》來到古堡側麵的花房。

    這種著大片的藍色玫瑰，正是以前在聖房間的窗口看到的那片。入秋以來，斯管家就叫人建上了玻璃溫室來保護花朵。

    今日陽光明媚，照射在溫暖如春的花房，四處閃耀，金黃色的光芒絢爛迷人眼。我脫了貂皮大衣搭在一旁的花架上，打開複古外形的現代留聲機，挑了一張古風的唱盤，悠哉遊哉地躲在搖椅上。

    搖椅是聖命人安放的，他在金德德的時候，大部分的時間都在這。搖椅旁邊有一座白玉噴泉，噴泉水是從山的溫泉引進來的，為了保證玫瑰在冬天盛開，斯管家也算煞費苦心了。

    大片藍色玫瑰在溫室的陽光幸福而無知盛開著，全然不知冬日的寒風是什樣的溫度。失去了自己本身的顏色，變成他人喜歡的樣子，又是嬌豔又是冷漠。“奇跡與不可能實現的事”嗎？

    被人玩弄的命運它們逃脫不了，我也逃脫不了。隻是它們仍然可以開得嬌豔，而我卻要枯萎了。

    嗅著清雅而悲傷的花香，打開詞集，隨手翻來，就是一首《如夢令》，“昨夜雨疏風驟，濃睡不消殘酒。試問卷簾人，卻道海棠依舊。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

    我歎道：“紅花凋零何風雨，繁華散盡自蕭疏。殘蕊枯瓣踏鞋痕，孤枝敗葉掩泥土。”把書倒扣在身上，搖了幾下搖椅，取出一支修眉刀，在左腕上緩緩地，狠狠地劃了一刀。鮮紅的顏色湧出來，順著手臂流下來。我忽然想起緹爾凡尼昨夜的話：這是生命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