瀏陽潭灣夢25

類別:曆史軍事 作者:胡玉明 本章:瀏陽潭灣夢25

    第三卷 第24章傳燈破暗話“碎片”——唐浩明與《沉醉湘水》

    這是一個陽光燦爛的日子。2012年6月14日的嶽麓山下,惠風和暢,湘水浩蕩。筆者乘109路公共汽車到達“新民學會舊址”一站,朝東北方向走200多米,進入嶽麓書社,拜訪湖南省作家協會主席、嶽麓書社首席編輯唐浩明老師。

    先生伸出熱情的手,把弟子迎進了他的辦公室。隨即,筆者呈上《沉醉湘水》。他接過後,看了封麵和譚談的題詞說:“印得大氣,上了台階,值得欽佩。”

    他用泡好的黑茶,為弟子沏了一杯。讓座於沙發上,拉開了創作話題。

    沉下深思不容易

    先生說:“這是你的第5本書吧?還是中國文聯出版社出版的,設計得很好,印得大氣,拿得出手。與此前幾本書相比,這本書厚重,你花了好幾年的時間,掌握許多文史,下了功夫,內容豐富,確實上了一個台階。你是業餘作家,這多年,這執著於文學,且能沉下深思,誠摯地用心研究湖湘文化,非常難得,這種精神,不簡單,不容易,確實值得欽佩”。

    筆者受湖湘文化的熏陶,因為瀏陽市老領導周青雲的激勵,因緣於鄧永吾老前輩的“東山之夢”,特別是受澤於唐浩明先生的開示,才得以努力進取,奮筆成書。

    沒有想到,先生如此厚愛。作《序》之後,又進一步予以激勵。6月18日,內蒙古自治區作家協會副主席、知名作家海德才先生來電話說:“老胡,如果比喻你過去的作品是一塊一塊的銀磚,今天收到的《沉醉湘水》,就是一塊金磚啊!”

    “你是湘人,你是歌者,你做了一件大事;這是一件一般人想做,做不到的事,也是一件一般人難以做到的大事,不容易,不簡單啊!拿在手上,就讓人感受到了湖湘文化的底蘊。”

    “你好好休息一段時間,湖湘文化有你寫的。我一看,就感到特別親切啊!”海德才如是說。

    還有兩位老領導、老同事說,“你寫的書,涉及近現代的瀏陽人,特別是譚嗣同、唐才常、胡耀邦等先賢的精神,確實讓人佩服;同時,也讓我們看到了作者身上體現的一種學習進取精神。”“尤其是那些犧牲的一個個先烈,他們的事跡,著實寫得生動,讓人感動,好幾次催人淚下。”

    書評家有句名言:好書,貴在能否打動心靈。讀者,是檢驗作品的最好書評家。

    傳燈破暗話“碎片”

    實踐中,筆者在創作時,同樣感到了困惑。帶著學有所問的心思,虔誠地向先生求教。先生說,博古通今,在曆史文化的長河之中,我們無不都是在使用碎片化的藝術方法,打撈曆史文學的碎片。餘秋雨先生如此,即使專業作家,也是如此。

    先生一語中的,令弟子如菩提灌頂。

    洞開視野

    在《後現代主義文學碎片與電影蒙太奇後現代主義》一文中,作者吳金濤的闡述,進一步作了分析。

    文學是一個異常龐雜的領域,在小說、戲劇等體裁上,有眾多的作家進行了大量的創作實驗,其中比較突出的一點,就是它打破了傳統文學關於整一性的神話。傳統文學,關注的是人物和事件,是作品所敘述的內容。它處處都保持著對中心意義的興趣,保持著人物和事件的關聯性、邏輯性與完整性。

    相反,後現代主義文學則將藝術革新推向極端。它不承認文學的深度,認為世界既不是有意義的,也不是荒謬的,它存在著。如此而已。另一方麵,世界的存在本來就不是人們所期望的那樣,它早已分崩離析。混亂不堪,最終成了一堆“碎片”。

    在後現代主義作家看來,呈現這個世界的最好方式——就是碎片。

    要表現世界的真實存在,就必須使用碎片化的藝術方法,而這樣的藝術方法才能最大限度地反映真實。

    網絡文學

    進入信息化時代,電子傳媒時代的文學快速發展。四川大學文學與新聞學院作者門紅麗,就《電子傳媒時代文學的碎片化現象解讀》。

    後現代文化的特征之一是零散化、碎片化、缺乏連貫性。在此背景下的文學也呈現“碎片化”現象,微博文學可以說是碎片化文學的典型代表。

    自微博誕生以來,微博文學已經成了網絡文學的新鮮話題。而2010年新浪微博舉行的“微小說有獎征文大賽”又提出了“微小說”這一概念。對“微小說”概念的梳理,有利於我們發現微博文學發展的脈絡,而對微小說作品進行文本分析,可讓我們理解微小說這一新興文體——碎片化式的文學的特質。“微小說”帶來的並不是“文學的終結”,而是網絡文學發展的新的可能。

    曆史碎片

    文學反映的社會生活,可以說就是曆史碎片。唐浩明先生還列舉了世界文明,如古埃及、古印度、古羅馬、古中國,那反映這些文明的文化,或者說文學,無不都是曆史碎片。

    魯迅先生向以文學家見稱,其學術成就少有稱道者,然不可謂之無術。偶一為之,即成經典。其文學史論著如《中國小說史略》《漢文學史綱要》等,至今仍給文學愛好者提供了一些入門參考,也給相關研究者提供了一些別樣的參考思路。

    學者介紹,其《漢文學史綱要》,薄薄的一冊,語言有意擬古,風格大類其早年的《文化偏至論》,好在讀來並無生澀之感。魯迅先生在編輯本書內容時,所選名作與作家,止於西漢武帝年間。但是,算得上“文學作品”的《左傳》《戰國策》等史傳作品,本書並未提及。

    由此可見,魯迅在宣講文學史的時候,對於文獻的選擇是有所斟酌的,未必要求全,而求其精,並且似乎從這一點可以看出魯迅似乎企圖將“文”與“筆”作一初步切割。誠然,這種切割並不徹底。但其影響深遠,就是當今文學係的課堂上講授文學史,少不了還要有意無意引用他的結論,這也是先生對於文學史研究的貢獻。書評,這大概可以看作魯迅先生眼中的文學曆史碎片。

    碎片

    由此,有專家和學者對“碎片”作了概括。

    碎片(fragment)原指從主體分離、分裂出來的部分,它是斷裂的、間斷的,其特征是不連貫性。眾多碎片聚合在一處,就顯得零碎和雜亂不堪。

    後現代主義文學以其破碎的人物形象、散亂的行為與心理、混亂無序的情節結構和參差交錯的時空景觀來直觀地顯示世界的荒誕,“……它的全部意義在於,所有的東西仍處在混亂之中”。由此不難看出,碎片化的結構觀,正是後現代主義文學重要的美學觀,它既是技術,又是藝術,既是操作,又是觀念。

    一網碎片

    碎片的理念深入人心。於是,有許多作者以此為題,撰寫諸如“記憶碎片之曾經是文學”,“透過戰爭碎片看人性”,“於片刻寧靜中撿拾生命的碎片”,“兄弟時光碎片”……

    有人以此作散文,“文明的碎片·餘秋雨”,“碎片之雪花”,“青春的碎片”,“欲望碎片”,“蛋殼碎片”,“青瓷碎片”,“心情碎片”,“陽光的碎片”,“幸福隻是一些碎片”……

    有人以此挖掘曆史,“柏林牆的碎片”,“民國的記憶碎片”,“成都的記憶碎片”,“新疆碎片”,“古海的碎片”,“神話的碎片”……

    有人著力用心感悟生活,如“故鄉的碎片”,“星星的碎片”,“愛情碎片”,“閃亮的碎片”,“孤獨的碎片”……

    令人難以忘懷的是,作者張海迪著《孤獨的碎片》。一個三分之二軀體失去知覺的姑娘在1983年感動了全中國。因為她曾在長沙作演講報告,筆者現場聆聽,深為感動。

    張海迪5歲的時候,因患脊髓血管瘤造成高位截癱,但她身殘誌堅,勤奮學習,熱心助人,被譽為“當代保爾”。在殘酷的命運挑戰麵前,張海迪沒有沮喪和沉淪,她以頑強的毅力和心與疾病做鬥爭,經受了嚴峻的考驗,對人生充滿了信心。她雖然沒有機會走進校門,卻發奮學習,學完了小學、中學全部課程,自學了大學英語、日語、德語和世界語,並攻讀了大學和碩士研究生的課程。

    1983年,張海迪開始從事文學創作,先後翻譯了《海邊診所》、《小米勒旅行記》和《麗貝卡在新學校》,創作了《向天空敞開的窗口》、《生命的追問》、《輪椅上的夢》等一百多萬字的作品。現為山東省作家協會文學創作室一級作家。

    1993年,張海迪通過考試和論文答辯,獲吉林大學哲學碩士學位。1994年參加遠南運動會。1997年入選日本NHK“世界五大傑出殘疾人”。1998年起擔任中國肢殘人協會主席。2000年獲得全國勞動模範稱號。

    戰爭碎片

    筆者曾是軍人出身,曾經寫過《沉醉感動》。透過一支海軍兩棲女兵隊伍,描寫魔鬼般的訓練,一切為了“首戰必勝”……

    當人們《透過戰爭碎片看人性》,從戰爭文學中,更容易引起人們關注、了解曆史在戰爭中的興衰演進發展。任何一次戰爭,都演繹著勇敢、榮譽、尊嚴和犧牲精神,也造就了拿破侖、巴頓、朱可夫……這樣一大批將領和經久不衰的文學作品。那些來自戰場的家書,那些動蕩年代的親情,那些充滿智慧與創造力的運籌謀略,那些戰爭背後深藏不露的權力關係與智力角逐,那些絕望中的呼喊咒罵,那些緊貼著死亡的最美麗的憧憬和最單純的愉悅……正是那些熠熠閃爍的人性,成就了戰爭文學的文采華章。

    這些作品描寫了各種類型的戰爭,在藝術手法上更是多種多樣,有直接描寫戰爭殘酷的,也有以軍隊、戰爭為背景,著重寫人、人性和人的心理;注重它對社會神經的震動,對讀者心理的衝擊,讓人從中感覺到戰爭的氣氛。

    例如,從左拉的《磨房之役》、肖洛霍夫的《一個人的遭遇》、約卡伊·莫爾《兩個未婚妻》中,讀者可以感受到強烈的愛國主義情感。茨威格的《無形的壓力》情節簡單,卻含義深刻。毛姆《沒有被征服的女人》的結局出乎人的意外。阿·托爾斯泰的《俄羅斯性格》通過坦克手的故事,闡明了什是真正的人性美。都德的《最後一課》,從一個小學教師和小學生身上體現了普通的民族愛國精神。

    《豐繞的碎片》,用詩的言語描述。一段碎片,一件往事;一段碎片,一支插曲;一段碎片,一場經曆。用繩索串起一段一段的碎片,繩索是碎片的脈絡,碎片是脈絡上的元關;碎片在時空中旋轉,時空是碎片的舞台;腳下的路依舊遙遠,碎片,切莫讓青春懺悔。

    《小絲巾》更有心靈的敏感:說到這,忽然有點感慨,人生就是一段接一段。如那首歌所唱的:願一生之中,苦痛快樂也體驗,愉快悲哀,在身邊轉又轉,風中賞雪,霧賞花,快樂回旋;無用計較,快欣賞身邊美麗每一天;還願確信,美景良辰在腳邊,願將歡笑聲,蓋掩苦痛那一麵,悲也好,喜也好,每天找到新發現。

    民族元氣讚湘潭

    對於關注湖湘文化的人而言,唐浩明先生於湖湘文化的研究,眾所周知,是公認的權威人士之一。當我們談到湘潭文化時,無不為這塊沃土的民族元氣而讚歎。

    湘潭,人傑地靈

    曾國藩、楊度是湘潭人,毛澤東、彭德懷、齊白石、賀國強、馬英九、宋楚瑜、陳賡、譚政等著名人物的故鄉,都在湘潭。湘潭之名,名重天下;虎踞龍盤,《書·益稷》曰:“簫韶九成,引鳳來儀。”

    1966年6月,毛澤東回鄉在滴水洞(又名“西方山洞”)一號樓住了10天,滴水洞得以名噪一時。遊人忽發奇想地讚歎:“人間滴水洞,天上廣寒宮”。

    滴水洞對麵,有一處新建八景亭。亭飛六角,翼然山腰,一聯雲:“滴水難於因入海,洞天獨異合藏龍”。另一聯為“地擁千山萬山碧,山涵五月六月寒”。

    湘潭文化底蘊厚重,曆史悠久、名人薈萃。有道是:“湘潭之人,叱吒天下”。據資料,湘潭曆代不乏名人駐足。炎帝、舜帝、昭王、屈原、陶侃、褚遂良、杜甫、何騰蛟、胡氏父子、左宗棠、秋瑾等,還有華國鋒、胡耀邦等同誌都以各種各樣的方式在湘潭這塊他們熟悉的土地上打下了各自的烙印。

    抑或,因有先人文化的物證所散發出的精神氣息,我們的生命之神和我們文化的屬性才有所依附,才有自己真正的身份,才有生生不息的能量和動力。據湘潭市列出的積極開展湘潭名人文化研究項目。其中,就把深入開展對毛澤東、彭德懷、齊白石的生平、業績和思想研究,開展對王闓運、楊度、黎氏八駿、蕭三、呂驥、釋敬安、釋虛雲、梁煥奎等湘潭名人的學術研究,保護、修繕一批名人故居、名人墓葬及古民居;以及編纂《湘潭人物大辭典》湘潭名人傳記叢書等,作為重要內容。

    湘潭人,舍我其誰的氣概何等了得

    有人說,什是湘潭精神?

    “為有犧牲多壯誌,敢教日月換新天。”筆者以為,1959年6月,毛澤東撰寫《七律·到韶山》中的詩句,可以說作了高度概括。

    新時期,湘潭市召開第十次黨代會提出新的精神:“胸懷天下,敢為人先,自強不息,勇於奉獻(犧牲)。”

    “精神”是文化衍生的。近、現代以來,以曾國藩為先導的湘潭人更是以舍我其誰的氣概,開始正式登上中國曆史舞台。

    文化的身份屬性,原是無根之樹。但我們從湘潭名人文化所看、所聽、所聞、所品而凝聚的信息而言,就可以看到它漸漸地滋長為一顆“文化之樹”。雖然它的身份,成形於某種人為的假托,但卻是一個民族元氣與神明的容器。得之者生,失之者亡。

    2012年6月13日,湖南省社科聯主席鄭佳明先生,在《湖湘大學堂·湖湘文化的傳承與發展》中演說,“湖南人一憂千年”,“如果沒有‘憂’字,就沒有湖南人。”在他看來,湖湘文化有兩個重要的層麵。其一,內核的、本質的、基本的、長期起作用的東西,是世界觀方法論方麵的,價值層次的,即湖湘精神;其二,外在表現,不同時代的具體個人和事件(包括藝術、製度、器物和習俗等層次)。

    湘人自古“篳路藍縷,以啟山林”,曆經劫難,孜孜追求,奮發圖強,一憂千年。屈原憂,賈誼憂,柳宗元憂,範仲淹憂,王船山“七尺從天乞活埋”,還不憂?魏源、曾國藩、左宗棠、譚嗣同、黃興、蔡鍔、宋教仁、陳天華,到後來,毛澤東、劉少奇、彭德懷、胡耀邦、朱鎔基,一百多年來,哪個有血性的湖南人不憂國憂民。

    左宗棠說,“身無半畝,心憂天下”;毛澤東說,“身無分文,心憂天下”。一個“憂”字高度概括了湖南特殊的地理文化、貶謫文化、戰爭文化、民族融合文化和移民遷徙文化,以及憂患意識的千年積澱。

    心憂天下是一種宇宙觀、世界觀,是一種入世的儒家文化情結。國家是近代一個法律概念,在這個概念出來之前,心憂天下就是愛國,就是愛民,就是愛蒼生,就是大我、大公。

    鄭先生認為,因此,不能簡單地從字麵上去理解為“荒了自家的地,去耕人家的田”,更不能解讀為,自己的事沒有做好,就不能有大我大公的思想。如果沒有“憂”字,就沒有湖南人。憂患意識,是一種責任意識、擔當意識。

    作為湘人,我們有緣手捧著先人留給我們的文化之果,麵對這些“物證”,可以有緣受澤,可以感悟先人文化之光的洗禮與護。

    湘潭,文脈厚重

    湘潭文化底蘊深厚,被譽為紅色聖地、湘學源頭、湘商祖地,豐富的人文資源和優美的自然資源相互融合,為湘潭文化發展提供了得天獨厚的條件。

    管窺湖湘學派發源

    有道是“隻緣身在此山中”,湘潭原是湖湘學派的發源地。湘潭之文化,影響天下,主要源自兩個福建父子:胡安國、胡宏。他們為避戰亂,來到湘潭隱山這個地方,開辦碧泉書院,湖湘學或湖湘文化這一重要學派,由此誕生。突出表現在弘揚周敦頤的理學、道學文化方麵。它不僅使湘潭人徹底洗脫了“南蠻”的形象,還在中華文化史上添上了一筆濃墨重彩。

    憑著這一“文化”,由此實現了“半部中國近代史由湘人寫就”的宏願;憑著這一“文化”,湘人在政治、軍事、教育、文學、藝術等方麵成了近代中國的“火車頭”。

    不惟理學,就是在佛學和道學文化方麵,湘潭在全國也有舉足輕重的地位。清代大儒經學家王闓運撰聯:“吾道南來,原係濂溪一脈;大江東去,無非湘水餘波。”這種聲音是何等的大氣。他在教育事業上也頗有成就,較著名的弟子有楊度、夏壽田、廖平、楊銳、劉光第、齊白石、張晃、楊莊等。

    楊度語“若道中華國果亡,除非湖南人盡死。”這種氣概是何等的壯烈。

    管窺湘軍發源

    鹹豐、同治年間(公元1851-1874年),湘鄉人曾國藩辦團練、建湘軍,與太平天國戰,與撚軍戰。湘軍名噪一時,僅湘鄉一縣以戰功官見於地方誌的達7800餘人,文官知府以上86人,武官副將以上1153人。湘軍的中、上級軍官,湘鄉人幾達半數,世人都知道時有“無湘不成軍”之說。同時,湘軍還是文化之師。曾國藩本人,就是一位經師人師。

    唐浩明先生認為,“湘軍之所以會崛起在湖南,正是因為湖湘文化的緣故。”同時,湘軍運動為湖湘文化注入了時代新內涵,為湖湘文化的弘揚打下了堅實基礎,促進了湖湘文化走出湖南,走向世界。

    富有特色的是,湘軍將領個個滿腹經綸。追根溯源,湖湘學派經世致用的學風,為社會團隊培育了充足的領袖人才。左宗棠、江忠源、羅澤南、李續賓、李續宜、彭玉麟、李元度、劉長佑、劉坤一等人就是其中的優秀代表,他們都是湖湘學問熏陶出來的飽學之士。

    他們從走進學堂的第一天起,就沒有把讀經究史、著書立說作為終生事業,走進廣闊的社會,把學問貢獻給江山社稷,把滿腹經綸化為世間現實,才是其人生選擇,而越是天下大亂,越是滄海橫流,他們越是熱血沸騰,越是鬥誌旺盛。

    青年左宗棠的一副“身無半文,心憂天下;讀破萬卷,神交古人”聯語,堪稱展示這種情懷的代表作。就是這些血性青年,在太平軍初起時就已經看到大亂將至、國將不寧的端倪,紛紛走出書齋,下海拉起了隊伍,一旦等到曾國藩奉旨高呼之際,便雲集於他的麾下,成為早期湘軍各個軍營中德才兼備的領軍人物。

    同時,由於曾、左、彭、胡等湘軍高層將領的文化修養,以及他們所推行的書生帶兵的用人製度,長期以來隻為士人所信奉和追求的價值觀,通過軍事管理的效應,得到一次最好的普及。胡林翼請老儒在軍中講授《四書》《五經》,王的營地入夜則刁鬥聲與誦書聲相混合。類似這樣的軍營讀書事例,常見於近世湘人筆記中。

    先生認為,經過這次提升後的湖湘文化,進入一個全新境界。於是,心係天下、敢為人先、憂國憂民、勇於犧牲、頑強果決等等,便成了百餘年來湖湘文化精神特質的主要內容。

    有人說,曾國藩影響了“兩個人”,一者:毛澤東說,“吾於近人,獨服曾文正公”;二者:蔣介石也是好師於曾公。

    湘軍在反對外來侵略中亦多立戰功。尤以劉錦棠為前敵總指揮,蔣凝學以布政使兼理糧台專司糧秣供應的西征軍最突出。

    這兩個湘鄉人,配合默契,率“老湘營”掃蕩阿古柏、白彥虎匪幫,為收複新疆建立了赫赫戰功。從此,部分湘軍留守新疆、甘肅、寧夏一帶,其後裔有的定居於此,甚至自成村落,保留湖湘習俗、方言,故有詩稱“湖湘子弟滿天山”。

    晚清民國時期,資產階級舊民主主義革命興起,境內率先投入鬥爭者劉道一、劉揆一,為黃興引薦了湘潭會黨首領馬福益,於光緒三十年(1904年)籌劃了“甲辰起事”,不料事泄流產,次年,馬福益犧牲。光緒三十二年,湘鄉人禹之謨發動湘鄉學生反對知縣陶福曾,掀起一場震動全省的學生運動,不久,禹之謨冤死獄中。同年,劉道一奉命發動“萍瀏醴起義”,湘潭會黨成員參加者眾多,起義堅持近月,後遭湘、鄂、贛三省五萬餘官兵反撲,因力量不敵而失敗,劉道一犧牲。

    辛亥革命失敗後,各派軍閥連年混戰,多在境內進行拉鋸戰,弄得兵災不斷,民眾叫苦不迭。因此,1927年,又有毛澤東的秋收起義、彭德懷的平江起義,打出自己的旗幟,拉出了共產黨領導的紅軍隊伍,點燃星星之火,馳騁抗日戰場,奔赴抗美援朝,打敗美國侵略者,揚我國威。

    毛澤東思想文化,影響天下

    在近代中國的曆史舞台上,湘潭人風雲聚會,直至以毛澤東等一批湘潭人為代表的政治家、軍事家、革命家以他們的理論和實踐開創了一個偉大的時代。

    有人曾這樣評價以湘潭人為代表的湖南人:“湖南人要不說話,湖南人一說話,全中國都在聽。”毛澤東的鄉音,乃至於世界上都不能不聽。“老三篇”(為人民服務、紀念白求恩、愚公移山)、“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70多年,至今管用。

    “沒有文化的軍隊,是一支愚蠢的軍隊”,“我們正在從事人類從來沒有從事過的偉大事業”,“我們的事業是正義的事業”,“打一仗,就要總結一次經驗”。特別是“為人民大眾”的指導思想,對我們推進中華文化、湖湘文化、監管文化建設,同樣有很強的針對性和指導作用。

    管窺齊白石巨匠文化

    2011年11月28日,湘潭舉辦了第三屆中國齊白石國際文化藝術節。主題就是“與巨匠同行,和湘潭相約”。白石老人是中國的名片,湖南人的驕傲。人民需要藝術,藝術更需要人民。

    弘揚白石老人的藝術創作精神,需要細心領悟、理解我們傳統文化精神的靈魂,並把它深深地根植入我們的內心深處,使之成為未來中國文化的原創力。

    白石老人少年時牛角掛書、燈盞無油,如今的年輕人,還以為是天方夜譚。筆者感賦:“燈盞無油何礙事,溪山作畫樹揮毫。”“草木蟲魚揚國粹,園蔬瓜果似母胎。”

    白石老人的文化藝術魅力,源自泥土,源自故鄉,放射出熠熠光芒。

    另外,還有王闓運文化、楊度文化,蔡和森文化,彭德懷文化,無不都是一本一本讀不完的書,有許多可歌可泣的精神,值得學習、探索。

    自古以來,有江必行船,有船,就有碼頭。湘潭商埠繁衍,商賈雲集,享有盛譽。三大綽號“米市”、“藥都”、“蓮城”富有代表性。明朝時,有“小南京”、“金湘潭”之稱。

    湘潭人民用生動幽默的民諺,總結了湘潭盛行一時的“特產”:“龍牌醬油燈芯糕,檳榔果子水上漂,十荷塘百香,砣砣妹子任你挑”。

    或許,碼頭文化的流動性,賦予湖湘人更多的開放性和包容性。碼頭文化的競爭性,賦予湘人更多的危機意識和較強的求生意誌;碼頭文化的多元特征,則賦予湘人更多的自由精神和適應能力。

    因此,2011年3月,湘潭市政協會上,市政協委員、原市文聯副主席何歌勁曾提出打造“湘商之都”。

    寄禪、虛雲與楊度

    唐浩明先生以其16年的歲月耕耘,著《曾國藩》、《楊度》、《張之洞》三部作品,被稱為“晚清三部曲”。有人說他是晚清曆史小說的“專業戶”,有人稱先生是用詩人情懷寫曆史。

    楊度

    先生著《楊度》,以楊度為引線,串起袁世凱、袁克定、曹錕、汪精衛、孫中山、黃興、蔡鍔等諸多人物,把整個波瀾起伏的世紀初中國人救國之路,描繪得淋漓盡致。

    楊度(1874年-1931年)原名承瓚,字皙子,後改名度,別號虎公、虎禪,又號虎禪師、虎頭陀、釋虎,湖南湘潭薑佘石塘村人。是中國近代史上一個奇特的政治家,先後投身截然對立的政治派別。同時,也是一名著名書法家。

    楊度是中國近代曆史上一個極富爭議性的人物。

    他才華卓絕,抱負不凡,年輕時參與公車上書,後來又支持袁世凱稱帝,洪憲王朝崩潰後,轉而幫助孫中山。到得晚年,又與共產黨有密切聯係,在他身上幾乎集中了中國近代曆史上種種錯綜尖銳的矛盾。有救國之心而所托非人、空懷博學宏識,而把握不到時代脈搏,楊度的悲劇,也是中國近代艱難崛起之路的一個縮影。

    1895年,楊度21歲時,王闓運親自到楊家招其為學生。師生關係之親密,楊度深受王喜愛,並可以隨便開玩笑。王在《湘綺樓日記》中常稱楊度為“楊賢子”。楊度在王門學了三年,他醉心於王氏帝王之術,這對他以後的一生產生了深遠的影響。他曾與友人說:“餘誠不足為帝王師,然有王者起,必來取法,或然與?”楊鈞、楊莊也學在王門,楊莊後嫁與王家四子。同門還有夏壽田、八指頭陀、楊銳、劉光第、劉揆一、齊白石等。

    後來因為時局的變化,楊度對新學也開始感興趣。光緒戊戌年(1898年),湖南新政,譚嗣同、熊希齡、唐才常、梁啟超在長沙辦時務學堂,蔡鍔(艮寅)、劉揆一、楊度同在一起聽課、討論國事。

    楊度先生具有“禪性”。“出世”、“入世”皆見佛性。特別是楊度先生的中共黨員身份,鮮有人知。1975年冬,周恩來在重病和王冶秋談話時說,在重新修訂《辭海》時,對中國近代曆史人物的評價要客觀公正。他特別提到了楊度晚年參加共產黨一事:“他晚年參加了黨,是我領導的,直到他死。”後來王就此事發表了《難忘的記憶》(1978年7月30日《人民日報》)。

    在暢談湖湘文化時,我從先生的身上,感受到了他的智慧,受益匪淺。同時,在交流中深深感到,近現代湘潭是有佛緣的風水寶地,抑或是衡嶽澤被,綿延花開。

    湘潭於佛教界產生重大影響的3人,釋敬安、釋虛雲、釋聖輝,深感其佛教文化之厚重。

    寄禪法師

    近代寄禪法師,名敬安,俗名黃讀山,曾任中華佛教會第一任會長,是清末著名的詩僧,別號“八指頭陀”。1877年,敬安27歲之時,在寧波阿育王寺佛舍利塔前燃二指,並剜臂肉燃燈供佛,自此號“八指頭陀”一名行世。

    1850年1月3日,寄禪法師生於湖南湘潭縣石潭鎮銀湖村(現在屬於楊家橋鎮)一個農民家庭。父名黃宣杏,母親胡氏。

    少孤

    他小時即易感傷。七歲時母親亡故,十一歲時入私塾讀書。十二歲父又死,因無衣食,為人放牛謀生。有一天,他與群兒避雨村中,閱讀唐詩中“少孤為客早”句,不覺淚下。私塾的老師周雲帆問其原因,他回答無法讀書。

    周雲帆同情他的不幸遭遇,乃收留他在家,掃地煮飯,一有閑暇,就教他讀書,並經常向人誇獎說:“這孩子忍苦耐勞,將來一定是有出息的。”

    不久,周雲帆病故,寄禪二度輟學。但在強烈的求知欲的驅使下,他又自動去替一個富豪子弟當書童。誰知主人不準他讀書,苦差、打罵卻經常接踵而至。他不堪主人虐待,“願無五鬥祿,寧折壯士腰?”他暗想,這種屈辱生活,必須改變!於是決心離開那,另行去學手藝。

    雨打桃花

    學藝期間,他又經常遭到主人殘酷的鞭打,昏死數次。

    “一日,風雨交加,隻見籬間白桃花為風雨摧敗,不覺失聲大哭,因概然動出塵想。”想起自己父母早亡,他歎息人生如寄旅,人間猶如火宅,不可久住。終於在十八歲時投湘陰法華寺當了和尚。

    寄禪感慨:“孤苦無依,歸命正覺,豈唯玩道,亦以資生。”他的出家,既非是為了好逸惡勞,也非科場仕途不通或情場失意,而是看到雨打桃花,感受到稚嫩嬌豔的生命,經受風雨的無情摧打,從而想到人世間生命的苦迫。這正如當年釋迦牟尼一樣。

    佛祖到野外去遊散,偶然看田間農民的農作情形,不覺引起無限的感慨,頓生悲憫之心。不忍貧農的饑渴勞瘠,不忍眾生的自相殘殺,不忍老死的逼迫。這些“世間大苦”,深深刺痛了釋尊的心。於是,不忍再受王宮的福樂,為了探求解脫自我與眾生苦難的大道,決意擺脫一切去出家。

    由花及人

    寄禪法師亦是由花及人,感到生之悲苦,遂生脫離紅塵之願。

    這種由自己身世所引發的對人生苦難的悲懷,在詩人是感觸頗深的,以致在他日後的詩中屢屢得以體現。他的“若使窮黎俱得所,男誰為盜女為娼?”由己及人,他對在水深火熱中苦苦掙紮的哀哀眾生,表示深深的同情。

    這種感情,也是由他自己的生活經曆所引發的。

    苦修行

    寄禪出家以後,在衡陽仁瑞寺苦行5年,到浙江行腳10年,過著“樹皮蓋屋,僅避風雨,野蔬充腸,微接氣息”的清苦生活。

    特別值得追溯的是,寄禪落發後,是年冬到南嶽祝聖寺,依賢楷律師受具足戒。他聽說岐山仁瑞寺誌禪師道行高湛,乃與一位長他十餘歲的尊美和尚,結伴冒雪前往參謁,依誌老人苦心參究。誌老人宗規嚴厲,座下弟子不唯冷汗常殷浹背。即蒲團亦幾坐破。

    到他27歲之年,寄禪行腳參訪,又到浙江寧波的阿育王寺禮佛舍利。寄禪於舍利塔前,剜臂肉如錢大者數塊,注油於其中,燃之供佛;不止如此,他還燃去左手無名指及小手指兩指供佛,他有《自笑詩》記述此事:“割肉燃燈供佛勞,了知身是水中泡,隻今十指唯餘八,似學天龍吃兩刀。”因此,他自號“八指頭陀”。

    其實,他不僅隻是燃指剜肉,據說他還燃頂至腹,共一百八處;兩臂燃的瘕痕連接,殆無完膚。這種舍身為法的苦行,使人讚歎不已。

    中年以後,寄禪雖當了住持,但其持身和生活方式都是純禪和子式的“破衲離披不問年”、“紫芋黃精飽我饑”,“破屋牽蘿補”,衣食住行是非常簡單的。由於他一直像窮困百姓一樣生活在社會的最底層,故能對眾生——勞苦大眾表示深深的同情。

    他的思想感情,亦能時刻與百姓相溝通,人雖出家,心猶在世,思憂於國,情懷於民。他在自己的詩中,表達了自己的願望:“我不願成佛,亦不樂升天。欲為婆竭龍,力能障百川。晦氣坐自息,羅何敢前!髻中牟尼珠,普雨粟與棉,大眾盡溫飽,俱登仁壽筵。”

    作為一佛子,他寧願舍棄“成佛”、“升天”的最高成就與願望,而希圖人民的溫飽與長壽。從他的詩中,可以感受到他對世間大苦的悲憫。這正如他在自己的詩中所表示出來的“我雖學佛未忘世”,“柳絮無心苦民族”的情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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