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98章 吃人的水潭

    【悠長的，幾乎帶著點愴然的回音，那是子彈劃出的風聲，燎燃最深的的絕望。】

    BGM——RADWIMPS《夢番地》

    剛剛那個人一發亂槍，瞎貓碰著死耗子，一定是打中了什機關，或者擾亂了生門的陣眼。現在，古老的陵墓感受到了外來威脅，強有力的攔截機關已經被觸發了，總之，現在必須趁著石橋把我們徹底扔進岩漿烤成培根肉卷之前，做出點什補救措施來，起碼留出點時間垂死掙紮一下子。

    “甲午年壬申月戊午日，轉八門的位置是：休門西北、生門北、傷門東北、杜門東、景門東南、死門南、驚門西南、開門西。”胡七九望著對岸的石盤，道，“從現在的轉數看來，生門已經被破壞，唯有找到開門或杜門，我們才有絕境逢生的機會。”他轉頭望向齊霽，“打哪個，你來判斷。”

    齊霽掃了幾眼，在一個人的背後看見了隊伍最大口徑的狙擊槍，馬上衝著劉三響喊道：“小子，把你的槍借給我！”

    劉三響整個人呈壁虎狀緊緊扒住石橋邊緣，這會兒哪能騰出手來？他擺出一張八點二十的臉，帶著點嘹亮的哭腔，道：“大哥！你開玩笑啊！現在一鬆手，小弟我就駕鶴西歸了！”

    齊霽做出個恍然大悟的眼神，然後開始沿著陡峭的石壁移動起來。有時候大家必須互相理解，他覺得很簡單的事情，可能對別人來說難於登天。

    齊霽貼著光滑的石壁，在不可能的地方借力，三兩下爬過去，摘下劉三響背上的重狙，用牙咬著拉開了槍栓，一手拽住仍在不斷傾斜的石橋邊緣，一手端槍瞄準了對岸的一個獸首，在移動中開槍射擊。

    子彈的口徑很大，打中石塊時發出砰的一聲響，然而石塊並沒有像想象中那樣碎裂開來，而是在獸首額頭正中留下了一個洞。

    這時候，令人驚訝的事情發生了，從石像額頭正中的彈孔，一股暗紅色的液體緩緩淌了出來，就像是混著腦漿的血液，看起來詭異之極。

    石像……會流血？

    隊伍出現了一片令人壓抑的寂靜，恐懼開始在每個人的心蔓延。

    這個地方，絕對不簡單。

    所幸暗紅色的岩漿不再上湧，隻在橋下積了半米深的一層，石橋的傾斜角已經超過了五十度，加上底下的熔岩蒸騰著熱氣，雖然有石橋遮擋，不會直接灼死人，但餘熱已經烤得大家汗流浹背，皮都快被燎掉一層，硫磺的味道更是熏得人睜不開眼睛，雙手雙腳把住自己的身體已經很吃力，許多人無暇顧及自己的背包和武器，任由它們滑落，跌進翻滾的岩漿，發出“嗤”的一聲，慢慢沉進表麵的岩殼中，連灰渣子都不留。

    齊霽閉起眼睛感受片刻，把重狙往身後一背，說，“傾斜停止了，大家抓緊時間過去。”

    我望著還剩下一半的路程，心說你說得可真容易啊。

    因為剛剛跑來接住梅葛，我跟他之間隔了四五個人的位置，現在石橋的傾角太大了，從前麵的幾個人身上翻越過去，就跟國足出線一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隻能按部就班地隨著人潮向前挪動。梅葛不算重，但是吊在身上，很限製動作的幅度，雖說連往下看一眼都有點膽寒，但後麵的人還在等著，我也不好意思停下，隻能硬著頭皮往前爬，扣得指甲縫生疼，血絲都溢出來。

    最前麵的齊霽探頭望了幾眼，跟身邊的人說了些什，然後開始慢慢向下爬，沸騰的熔岩在他身後翻滾，由上往下看去，濺起的火花幾乎要咬到隨著熱氣翻飛的衣角。他用匕首嵌進石橋表麵充當著力點，很快移動到我和梅葛下方，仰頭看我一眼，點點頭道：“放心走，有我在。”

    我們身上造價高昂的潛水服可以大幅度隔熱，別的倒是不需要擔心，但是下麵的光太重了，他的瞳孔附近已經開始出現灼傷的紅斑。

    我咬咬嘴唇，加快了移動速度。

    等到最前麵的人距離對岸隻有半步遠的時候，我偶然間注意到，其中一隻獸首的位置似乎向後移動了一下，正想著是不是被硫磺熏得眼花，我清楚地看到，它竟然再次向前移動了一下，血紅色的眼瞳像是有靈性一般，一直死死地附著在我們身上。

    “小心那些石像！”我想也沒想就大喊了一聲，回音幽幽地在山崖上反射開來，一時間四下一陣抓心的靜寂，似乎什事都沒有發生。正尷尬著，前麵的山崖一陣顫動，那塊石盤後麵突然風聲大作，像是有什東西要衝出來一般。

    巨大的摩擦聲響起，石盤旋轉著退進山崖之中，露出一個黑的洞口，與此同時，一股黑壓壓的東西奔湧而出，像是泥石流一樣撲麵而來。

    一切隻在瞬息之間。

    “護住頭！”齊霽喊了一聲，然後三兩步衝上石橋頂，俯身壓在我和梅葛身上，風聲在身後呼嘯而過，帶著一陣傳透鼓膜的嘈雜，我瞬間明白過來，那不是什泥石流，是數不清的蝙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