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坐定，竹邑依次斟茶後便在角落坐好，安靜的聽他們談論秦軍異動的事，不知不覺兩個時辰過去了，茶也換了一撥又一撥，卻從未聽他們提起聯合韓魏抗秦的事，竹邑納悶，若是師哥早朝報了此事，那他們不應該隻字不提，若是沒報，是因為什呢？

    送走屈原和袁遁，季子回過頭似笑非笑的看著竹邑，“怎？我們沒談奏章的事，讓你失望了？”

    竹邑深吸一口氣，道：“不管因為什原因，都謝謝你，師哥，”竹邑轉身定定的看著季子，“我們之間究竟出了什問題？我們再回到以前好不好？”黑漆漆的眼眸漸漸濕潤，像小時候一樣，似乎隨時會滾出幾顆晶瑩的淚珠。

    然而眼淚還是沒有流下來，季子將眼神移開，“竹邑，你已長大，我也有自己的思想，我們不可能時刻保持一致，否則一定會有一方不甘，你我都不是可以委曲求全的人。”

    “我可以！”竹邑攥緊了拳頭，“師哥，你都沒有給過我機會，怎知道我們的想法不一致？”

    “好！這是你逼我的！”季子猛然抬頭，“六國合縱，七國分立，就是我要的天下！你能接受嗎？你不能！你要的是天下一統！聯合韓魏經過雲山出兵西秦，你能接受嗎？你不能！你要的是鬼穀毫發無損！我說過我會保鬼穀無事，你信了嗎？你不信！我沒有給你機會嗎？嗯？”季子雙目通紅，連日來缺乏休息，眼中的血絲清晰至極。

    竹邑後退一步，當所有的猜測都變為事實，他卻冷靜了下來，“師哥，原來我們之間，存在著這樣大的差異，我不知道是你變了，還是我一直停留在原地，我需要好好想一想，想想我們……”

    “事實已經很明顯了，”季子打斷他，“你我道不同，你雖是我的師弟，但我絕不會幹涉你的選擇，你隨時可以離開，若他日真的兵戎相見，但求竭盡全力，這才是對彼此的尊重。”

    竹邑卻搖搖頭，“師哥，我不會走，更不會和你刀戈相向，我還有很多事情沒明白，等我明白的時候，我自然會做出選擇。”說罷轉身向自己的屋子走去。

    季子嘴角泛起一絲苦笑，他原以為話說到這種地步，竹邑會毫不留情的離開，沒想到自己還是低估了他，這小子這些年確實更加穩重了。

    綰歸至郢，風起測天府（竹邑離開）

    “嚴先生，前麵是不是就是郢都了？”綰歸看著前方若隱若現的城牆，聲音都透著興奮，她馬上就要見到朝思暮想的季子哥哥了。

    “是啊，我們爭取在落日前進城，”嚴肅緊了緊背上的行囊，和綰歸一人一騎加速向前趕去。

    此時，測天府像往常一樣，季子去朝中辦事，竹邑在書房讀卷，他是被江滬的喊叫驚到的，疾步走到屋外，綰歸那如花的笑靨便在眼前和腦中炸開，嘴角輕抿，眼波流轉，眉宇間帶著一絲征途的風塵，卻也難掩雙眸的清亮。

    “竹邑！”直到綰歸的聲音傳來，竹邑才如夢方醒般躍下台階，上前將眼前人按在胸口。

    “你看你，怎的還如此冒失？叫人看了成何體統？”綰歸輕輕推開他。

    “綰兒！我是看見你太高興了！你怎來了？”竹邑一錯不錯的盯著綰歸，甚至都沒有發現同來的嚴肅。

    “咳咳，”嚴肅不自在的咳嗽了一聲，以示自己的存在。

    “嚴先生，你也來了！”竹邑急忙行禮。

    “你小子，還看的見我啊，幾月未見，規矩都不識了！”嚴肅佯裝生氣道，他知道即將揭曉的事實將會對竹邑打擊非常大，遂不忍真的訓斥他。

    竹邑撇撇嘴，笑道：“嚴先生可是一點未變啊，還是如此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