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府上下到處燈火輝煌，舉行婚禮的堂屋裝飾的富麗堂皇喜氣洋洋。

    昨晚上我謝絕了薑子提出的，我在大堂前排靠近祭台的嫡子觀禮區和嫡子們同樣待遇坐單人獨幾的建議。今我早早地到了堂屋靠門的角落，坐在庶子們觀禮角落三人一幾最末的位子上。

    有點無語，兩年沒回來已經有兩個弟弟滿了5歲，所以我不得不往前挪了兩次。由於跟年上的兄長們基本沒啥交流，所以我幹脆就跟兩個弟弟湊到一塊嬉鬧。

    和他們嬉鬧間，我感覺有人坐到了我的身旁的幾案，眼角餘光掃見身高已經成人，感到疑惑的我便扭頭看去。坐在我邊上幾案的人是一名老者，60歲上下了吧，須發半百，臉上溝壑縱橫，腰背挺直，長相普通，丟在人群絕不會去注意他，但是他眯著的眼中偶爾散發出的睛光，讓人覺得仿佛一眼就被他洞穿了五髒六腑一般。我心頭一擰立刻確認了他的衣飾，500石的高官禮服。

    看來他就是衛尉、暗稽使府總統領中大夫殷呈殷子。

    我觀察他衣飾時，他看上了我臉上浮起爺爺看孫子一般慈祥的笑容，可是不知道為什我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升起直達靈蓋。

    不過既然兩前我的二伯父已經過他會來，那該來的總要來，真正想要我死在新城的人終究還是跟他見麵了，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全力應對。

    我站起身到他幾案前以下官對上官的禮節向他行禮跪拜。

    他迅速地從長幾後站起上前扶起了我，我看得暗暗心驚，這大年紀的人了卻行動如此敏捷，看來是常年鍛煉著的一個人。他拉著我坐到了先前他坐的幾後，我不得不在他麵前規規矩矩的跪坐下來。

    “薑守備，你少年英雄啊！年紀便能指揮軍民剿滅‘長匪’諾曼洛夫部，全殲雷家家兵，比王師更快地平定了汝城叛亂，采用新的作物和新的農耕方法大旱之年得以豐收。不簡單啊，不簡單啊。”

    “老大人您過獎了。那都是輔弼晚輩的人的籌劃和運作之功，晚輩雖已經行了冠禮卻還不到10歲，這些事情哪做得來啊。”

    “，不驕不躁，耳順之人能辦到的都沒幾個啊。前途不可限量，前途不可限量啊。”

    “晚輩本是庶出之子，能得到周王陛下的垂青，得以以弱冠之年執掌一城已經是大的恩惠，不敢再有奢望。”

    “像你這般的少年才俊，薑子大人想必很快就會將你過繼到大夫人的名下吧，將來執掌薑家也未必是不可能的事情啊。要不老夫代汝向薑子大人提一提這事，或者直接老夫麵稟周王讓你過繼到老夫家作為將來的繼承人你看如何啊？”

    殷子此話一出，本來就在豎著耳朵偷聽我們對話的我的那些兄長中有幾人不由發出了驚呼。我也一時不知該如何對答，這明目張膽地跑到薑家來挖人也罷，挑撥也罷，也太過明火執仗了吧。

    正當我感到左右為難不知該如何應對的時候，援兵到了。

    “哎呀呀，殷子大人啊。您怎跑到庶子們待的地方來啦？”

    二伯父薑馱山一臉不悅地看著殷子道。

    殷子微微一笑：“喲，這不是廷尉丞大人嗎？本官見你家子侄可愛就過來閑聊兩句啦。”

    薑馱山搖頭歎息：“我的衛尉大人啊，您可是主賓之一啊。您不入座這婚禮可沒辦法進行啊。”

    “好，好，好。這就去，這就去。”

    著殷子立起了身，我也站起來恭送他。他轉過身正要移步時想起了什，回過頭對我笑著問：“對了，老夫那有個狐女族的婢女叫蜜雪兒的，薑安啊，你可知道她的下落嗎？”

    我微笑回答：“知道，她去年已經返回洛邑了。”

    聽了我的回答，殷子一臉困惑地：“是嗎？那老夫怎一直沒見到她呢？唉，派人去找找吧。謝謝你了，薑守備。”

    “不敢當，能為衛尉大人您分憂是下官的榮幸。”

    衝我一笑後，殷子轉頭離去，他剛邁了一步就皺著鼻子聞著什，然後滿臉笑容地：“真香，真香啊，什味道啊？”

    我聞言也跟著聞了聞，是麻油的香味呢。

    “這好的油拿來烤野味一定不錯啊。”

    殷子邊邊向主賓席走去，我一直低著頭，後背冷汗淋漓，身子微微發抖。殷子最後那一句話，顯然意有所指。他的眼神充滿了自信，那是蛇看著青蛙時的神情，一股惡寒的感覺在身上縈繞久久沒能散去。

    “哎，哎，爾怎跑到本少爺的位置上來了？哪家的這沒規矩！”

    來的這個人我認識，薑寶釧和薑璃兒的弟弟薑室，看來這是他的位置，他後麵還跟著幾個更加年長的兄長。他們看到薑室話後，也七嘴八舌的一起指責我。我沒興致和他們一般見識，向他們一拱手，從他們邊上離去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他們看到後七嘴八舌地指責我沒規矩，我權當耳旁風。

    我這倒沒事了，那個薑室卻繼續惹是非。

    一個年長的兄長巴結他：“室弟弟，今是你的二姐大喜的日子。你就坐為兄的座位吧，這樣能看得清楚些。”

    不知好歹的薑室一聽來了勁：“好啊！好啊！”

    當他走到那個兄長的位置時，同案幾的兄長臉色頓時黑了起來斥道：“哪來的毛孩子！這般沒有規矩！”

    “這是今日成婚的薑璃兒的親弟弟薑室。”

    “哼！哪有什薑璃兒這個人？今的新娘叫周蕊菡。還不快快回你自己座位去！”

    被訓斥的薑室眼中淚水打轉，轉過頭垂頭喪氣地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後在我旁邊不停地抹著淚。

    不遠處一個兄長瞅見後冷笑著故意大聲：“哎，薑寐，你聽了嗎？”

    注意到問他的人眼瞟向薑室後，薑寐也故意大聲：“聽啥了？薑案兄長。”

    “二哥這次身體不適的時間很長呢。”

    “對啊，對啊。本來去年就完婚的，結果二哥一直病著，這段時間總算是好了些啊。”

    “不是好了些，據是大好了，所以才要衝衝喜嘛。”

    大好了？那不是很糟糕嗎？

    兩人一唱一和，薑室終於忍不住伏案抽泣起來。原本跟著薑室後麵的那些兄長因為年上兄長地斥都不敢再靠近薑室，隻剩比我大幾個月的他在那獨自哭泣。看著這情形，我不由地想起了我離家時除了林瑩她們，唯一對我表示同情的人就是薑璃兒了，想著我從懷拿出手絹走到他麵前遞了過去。

    他看著我一臉驚詫，猶豫著要不要接過手絹。

    “這是手絹，擦汗擦嘴用的，今是你姐姐的好日子，你不能丟她臉。”

    完我把手絹塞到了他的手上，徑直轉身回自己的座位。

    沒等我坐下感到背後有什襲來，憑借這幾年的武術練習鍛煉的反應能力我立刻一矮身，然而背後襲來的東西卻順勢抓住了我的發髻，是一隻手。

    “臭子挺厲害的嘛。”

    哪聽過的聲音？這時我注意到所有的兄弟露出畏懼的目光都看向了我這邊，看向了我身後抓住我發髻的人。他們有的人臉色蒼白，有的人甚至在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