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絲笑意浮現，卻仿佛巨山壓下：“哲，你要做什？打掉何姐肚子的孩子嗎？這樣做你會後悔一輩子的。”

    黑眸閃過血色瘋狂：“如果再度失去你，我將生不如死。更何況，你肚子也有我的孩子。我寧可負了下，也不能沒有你。”字字重若千斤，砸在齊子姍心頭，是一個個血窟窿。

    很痛卻很感動，人總是在事情發生後才追悔莫及。現在她比任何時候都想和他長相廝守，然而，若她選擇自私，注定一輩子無法安心，更愧對她腹中的孩子。

    她不能做一個狠毒的女人，她不能給她孩子的未來之路抹上陰影。

    柔荑自掌心一寸寸滑出，司徒赫哲有種很強烈即將失去她的感覺。驚恐如蛇爬過心頭，恐怖的感覺令他心神俱碎。

    想要重新抓回她的手，卻手指僵硬怎都移動不了。

    “姍姍……”濃濃的哀求，驚恐的不舍終隻能化作一句徹心呼喚。

    “何姐沒有親人在身邊，她現在很需要你。我有媽媽，有顧叔叔，還有世勳，他們都會好好照顧我的。”一句話將他推離她的生命。

    再多的人，再多的情與愛都無法代替他的位置。可她不得不狠心將她推離，繼續糾結下去，隻能是五個人的悲劇。

    她不想看到那一幕，她真的好怕好怕。

    “你真的不需要我了嗎？”艱澀的聲音有種萬念俱灰的頹敗，隻要她一句挽留，哪怕是一個暗示的眼神，他都全不顧一切留在她身邊。

    可是，她沒有。她一直在抗拒他的靠近，將他往外推，推離她的生命。

    淚刺痛了眼，強忍著不讓其流出。抬起頭，淺笑如夢，金色的夕陽籠罩著她，如夢似幻美得不真而殘忍。

    她明明是最善良的使，卻次次做出傷他靈魂的事。

    水眸星星浮動，沒有逃避，直望著他猶帶著一絲垂死掙紮的希冀，緩緩開口：“不是我不需要你，而是何姐更需要你。”

    “姍姍……”太多的話鯁在喉間，卻怎也吐不出來。隻能任血充盈了眼，化作一顆顆滾燙的淚滑落。

    剛硬如鐵的男人竟在她麵前像個無助的孩子般落淚，她必須用盡全身力氣才能克製住衝入他懷的衝動。

    她的痛絕不會比他少，隻是，她了解他。在他看似無情的表象下，他比任何人都多情重情。何若雲的孩子一旦打掉，最痛苦的是他。

    他一生一世都逃不過自我遣責，他永遠無法原諒自己，寬恕自己。

    所以，她不能讓他築下這樣難以彌補的錯。壞人就當她來當吧，隻要他能快樂，能無憾，她願意背負所有的罪。

    手在被子下緊緊攥著，指甲在肉掐出道道血痕。她感覺不到一絲絲痛，心的痛已經覆蓋了所有感官。

    臉色平靜如水，不起一絲波瀾：“你走吧。”輕輕渺渺的三個字卻用盡她所有力氣，耗損了生命的精魂。

    站了起來，高大的身影一寸寸移動，垂眸斂眉的齊子姍感受著生命的陽光一點點隨著他的離開而消逝。

    地獄的冰寒噬心徹底，渾身僵硬的她動彈不得。有那一瞬間，她衝動想開口讓他別走，留下來，她愛他，她要做一個自私的女人，讓他永遠陪著她，寵著她，眷著她，戀著她。

    然而，話被層層寒冰封住，凍在喉間，無法出口。

    當那抹鑲入靈魂的身影消失後，她失去所有力氣，陷入可怕的冰冷。好想睡，卻滿腦子全是他流淚的樣子，整個人渾渾噩噩，分辨不清夢與現實。

    司徒赫哲離開之後，齊子姍大病一場。

    由於她特殊的身體原因無法用藥，她也堅持不肯吃藥，衛真真和顧世勳輪流日夜不分守著她。整整三，渾渾噩噩，身體每一個細胞都在喊痛。

    顧世勳幫她檢查過了，沒有什異常的病變，照理，不應該痛。可她就是莫名的痛，痛得渾身痙攣，冷汗直冒。

    整個顧家陷入前所未有的凝重，誰都不敢在齊子姍麵前提司徒赫哲這個名字。可是，每每當她熟睡，總會情不自禁喊著他的名落淚。

    這樣的痛與苦十分令人揪心，可清醒後的齊子姍卻藏起所有的悲傷。仍笑著堅強，隻關心她肚子孩子的健康，並不問其他。

    一向溫潤，不喜與人有任何爭執的顧世勳隻想衝到洛城狠狠揍司徒赫哲一頓。這個該死的混蛋，既然無法給她幸福，為什還要出現？

    讓她重拾對愛的期待與幻想，再將她推入萬劫不複黑暗的深淵。

    殺人不見血，卻是淩遲的酷刑。

    似是看穿了顧世勳的想法，齊子姍對他講述了她和司徒赫哲之間的相遇，相識，相知，相愛卻難以相守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