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後。

    火車駛進長長的隧道，車廂內陷入了一片漆黑。

    溫茗靠著座椅，合上手的書。忽然，她感覺到肩膀一沉，緊接著，鼻尖充斥著一股淡淡的發膠的味道，又香又膩。

    “起開。”溫茗推了一下枕在她肩膀上的腦袋。

    那人賴著不動。

    “我起開！”溫茗提高了聲調。

    對麵發出“嗤嗤”的笑聲，帶著幾分湊熱鬧的閑情。

    這時，有光從窗戶落了進來，光暈漸漸變大，直至將整個車廂都照亮。

    溫茗歪頭，看到霍一北的閉著眼睛，正一臉陶醉地蹭在她身上。

    “霍少，我你也太會找機會了吧，這幾十秒鍾的時間，你就靠上了？那到晚上黑了，你還了得？”董淩淩坐在溫茗的對麵，一臉的笑意。

    董淩淩的身邊，還坐著一個男人。

    這個男人叫陳昊飛，是霍一北的發，也是董淩淩的新男朋友。董淩淩和他剛交往不久，正是你儂我儂的蜜戀期，走到哪兒都跟連體嬰似的，手不牽在一起都好像會得不到養料供給，看得周圍人好生肉麻，可是他們卻完全不覺得。

    “就是就是。”陳昊飛隨聲附和，“一北，你也太不要臉了。”

    霍一北睜開眼睛，悄咪咪地瞄了一眼溫茗。

    溫茗麵無表情，淡淡地看著他，兩人目光一對上，霍一北頓時就氣短了，他支起腦袋，含糊著道：“不好意思啊，剛剛打了個盹。”

    董淩淩和陳昊飛笑起來。

    溫茗不為所動。

    “笑什笑？我真就打了個盹而已。”霍一北摸了摸腮幫子，挺直腰背，虛張聲勢，“我是那種趁機占便宜的人嗎？”

    “你是。”

    “你是。”

    陳昊飛和董淩淩異口同聲，毫不留情。

    溫茗不理他們，又拿起了剛放下的書，她手的書是三毛的《你是我不及的夢》，這一路來，她不時地翻一翻，望望窗外，幾乎沒怎開口過話。

    霍一北拿上煙，對陳昊飛使了個眼色，就往過道走。

    陳昊飛戀戀不舍地看著董淩淩，兩人嘴對嘴吻了一下，才鬆開了手。

    “膩歪不死你們。”霍一北不耐煩地抱怨。

    陳昊飛笑著跨過去，攬上霍一北的肩膀，：“別羨慕，等你追上溫茗，指不定比我們還能來事呢。”

    霍一北掃了溫茗一眼。

    她坐在車窗邊，窗外是灰蒙蒙的隆冬之色，空透淨，浮雲不見了蹤跡，入目的風景都很素，她也很素，但那窈窈恬淡的身影，卻偏偏總能讓他看到生機。

    霍一北追溫茗兩年了，可是，一直沒有追上。

    追她太難了，那種感覺，就像是要踮起腳尖去觸碰眼前的海市蜃樓。

    明明近在眼前，但是，越伸手越明白遙不可及。

    很多朋友都勸他放棄，大家都溫茗長得雖然好看，但性格太寡淡了，總是冷冰冰又不言不語，沒什樂趣。

    可霍一北不以為然，他永遠記得，他喜歡上溫茗的時候，她是個能把瓜子都嗑得風情萬種的女人，那一秒的心動之後，他就再也無法將目光從溫茗身上挪開了。

    這兩年她的確變了不少，可是，這種後的冷淡反而讓她美得更有層次感和神秘感。

    他就好她這一款。

    --

    霍一北和陳昊飛找地抽煙去了，董淩淩磨蹭著過來，抽掉了溫茗手的書，坐到溫茗的身邊，挽住了她的胳膊。

    “真沒想到，你會答應和我們一起去北疆玩。”

    溫茗勾了下唇，把書拿回來，放好。

    “是我沒想到，你們三位老板願意屈尊陪我坐火車出行。”

    “衝著霍一北那廝的殷勤勁，就算你想蹬著腳踏車去北疆，他也鐵定陪你啊。”董淩淩昂了下頭，“至於我和我家那位，也沒有你想的那嬌貴。再了，坐火車挺好玩的啊。你聽這‘匡噠匡噠’的聲音，你看看外麵的美景。”

    溫茗點點頭。

    “茗，你還沒回答我呢，你為什會答應和我們一起去北疆玩啊？”董淩淩不依不饒。

    “因為正好我自己也想去。”

    “你自己也想去？”

    “嗯。”

    溫茗的視線挪向窗外，眼前的風景不停地往後撤，她的思緒也在往後撤。

    她想起兩年前，自己像個神經病一樣在月台上追著一列火車奔跑，可最後，她什都沒有追到。車站的工作人員將她攔下，把她當成隨時會引發動亂的恐怖分子一樣提防著，她無所謂別人的目光，她隻在乎，這列火車的終點是哪。

    有人告訴她，這列火車的終點是北疆。

    北疆。

    從此這兩個字就刻在了她的心上。

    盡管她知道，鐵軌那長，火車中途的站點那多，她要找的那個人未必就是在北疆，可是，她依舊抑製不住自己心底對那個地方的渴望。

    她想去看看，一直想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