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湛微微一笑：“金子不代表任何東西。”他抓住宛眉的手腕：“可是，如果既有金子，又有美女就不同了。”

    這人，怎變得油腔滑調的？宛眉掙了一下沒有掙脫，抬眼望著他，媚眼如絲：“你什意思？這些金子……”

    她張開手臂大大的劃了一下：“你想都給我？”

    獨孤湛也笑了：“嗯，你能搬動多少就搬多少……”

    這人……就知道他不正經，這沉的金子，她一個的弱女子，能搬動多少啊？可是，不能讓他得逞！

    “這可是你的……”宛眉轉動眼神，她腳邊傾倒的箱子麵，露出一塊像是盤子一樣的東西，彎腰拾起，是一塊盤子大，鏤刻著精美花紋的白玉璧！

    璧，從遠古時期開始，就是一種重要玉器。

    其中，做為一國之禮器的玉璧呈中央有穿孔的扁平狀圓形玉器，是曆代傳統的玉禮器之一，也是“六瑞”之一。

    《詩經·爾雅·釋器》載：“肉（器體）倍好（穿孔）謂之璧，好倍肉謂之瑗，肉好若一謂之環。”根據中央孔徑的大把這種片狀圓形玉器分為玉璧、玉瑗、玉環種。

    現在宛眉拿著的，就是所謂的“玉璧”。

    “這個給我吧！”宛眉舉起那枚玉璧：“黃金有價玉無價，如果讓我選，我寧可要這個。”

    獨孤湛舉著火把，低下頭看她，昏暗的火光給宛眉完美姣好的臉蛋籠罩上一層柔和的光芒：“你的選擇倒是特別……”

    “嗯……”宛眉彎起嘴唇：

    “君子無故玉不去身，君子於玉比德焉。子佩白玉而玄組綬；公侯佩山玄玉而朱組綬；大夫佩水蒼玉而純組綬；世子瑜玉而綦組綬；士佩瓃玟而縕組綬。”

    獨孤湛皺眉：“你再什？我聽不懂……”

    宛眉低頭微笑：“沒什，這隻是我學過的禮儀中的一段教條，不心背出來罷了。”

    獨孤湛從她手中接過那枚玉璧，這是一枚白色的鏤空雕白玉璧，在玉璧的孔內凸出一塊雙龍對拱，在這螭龍之間刻有“長樂”的字樣，古樸而不是溫潤。

    “君子無故，玉不去身。”他低聲吟念著，然後笑了：“還有這種法嗎？”

    “當然，”宛眉道：

    “這句話的意思就是：君子沒有特殊的原因，玉佩不能離身，因為君子是以玉來象征德行的。不同身份的人，盡管屬於君子士人，佩玉也是等級有差的，如子佩白玉，用黑色絲帶為綬；公侯佩山玄色的玉，用朱紅絲帶為綬；大夫佩水蒼色的玉，用黑中帶紅的絲帶為綬；世子佩美玉，用五彩的絲帶為綬；士佩瓃玟（這是一種次於玉的石），用赤黃色的絲帶為綬。正因為佩玉等級有差，才算貫徹了禮。”

    “什禮不禮的，”獨孤湛不在乎的揮揮手：“這些我都不懂，也不想懂。”他轉過身望著整個山洞中金光閃閃的金子，突然語氣變得有些低沉：“這些金子在你眼中真的不重要嗎？”

    宛眉微笑：“我要這些金子有什用呢？”

    “如果你有了這些金子，你會如何去做呢？”

    “這個……我從未想過……”宛眉困惑的想想：“要是有這多金子，我想……可以分給下的窮苦人吧？”

    “孩子的想法……”獨孤湛笑笑：“不過卻是比較善良的想法。”

    這人，直接她幼稚不就成了？宛眉不服氣的望著他的背影：“那你會怎做？”

    “哼哼……”獨孤湛回過頭，眼神清亮：“塵歸塵，土歸土，金子仍然是金子，我讓你選，你隻選了那枚玉璧，那我告訴你我的選擇——我什都不選……”

    “什？”宛眉一時聽不懂了。

    “我我什都不選！”獨孤湛大笑，他張開雙臂：“這些金子，還有那塊開啟這個寶藏的血玉玨，我都不想要！”

    等等……

    宛眉突然狐疑的眯起雙眼：“你為什會有開啟這個寶藏的鑰匙？那枚血玉和你有什關係？”

    “沒有關係！”獨孤湛否定得太快，以至於她更加懷疑。

    “沒有關係？我不信，你到底是什人呢？”

    “是啊，我是什人？”獨孤湛苦笑：“也許，我就是一個並不該存在的人？”

    他這突然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宛眉愣了一下，然後，獨孤湛也不容她發愣，他拽著她舉著火把往來路上走，出了山洞，宛眉看到那枚血玉仍然半鑲嵌在打開的石門之上，她拽住血玉上的係繩一用力。

    血玉哢嗒一聲脫離了卡槽，這似乎又觸動了石門扇的機關，軋軋的在他們麵前關上了。

    一切歸於平靜，那些金子似乎隻是一場夢一般被關到了厚厚的石壁之後，獨孤湛頭也沒回，拽著宛眉大踏步向上走。

    “喂！”宛眉腳下一個踉蹌：“幹嘛啊，等等……你的玉……”

    獨孤湛沒有回頭，他的步子邁得很大：“那個東西，從一開始我就不想要，給你吧。”

    “什？”

    “我……給你了……”獨孤湛慢吞吞的回了這一句，他抓緊宛眉的手，兩個人爬出山洞，然後是石板歸位，土層回填，他默不作聲的將這些做好，東方的色已經泛起魚肚白了。

    “你什意思？這個東西本來就是你的啊，何況……君子無故，玉不去身啊！”宛眉搖頭：“你這人，真是奇怪……”

    “你也覺得我奇怪？”獨孤湛飛速的看了她一眼，他薄薄的嘴唇好看的抿著：“你從一開始，就沒把我當回事吧？”

    這什跟什啊？宛眉仰起頭，望向邊的啟明星，早晨清冷的空氣凍得她的鼻子都紅了：

    “嗯……，你確實是一個很奇怪的人。這個世界上竟然會有見到這多的金子，也不想要的人？哪怕把這些金子分給貧苦百姓也好啊！”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獨孤湛猛地站起身：“那些窮苦百姓，豈能是這些區區的金子能救得過來？如果一個國家……沒有賢明的君主，百姓的痛苦又豈止是‘貧苦’二字？”

    “哈哈……聽你的口氣，似乎有胸懷下的意思？”宛眉笑道：“如果你這話，被我父皇聽到，會很喜歡的，可惜……我的皇兄沒這樣的想法。”

    “你的皇兄？”

    “嗯，慕容皇後生的皇兄，我們兩個最親近啦，聽父皇還有一個女兒，卻不知為何從未見過……聽她出生以後，就和她的母親被送往南方的一處別宮，所以，我們兄妹二人可謂最親近的，皇兄比我大，長兄為父，他時常來掖城看我。”

    “朱毓然……”獨孤湛喃喃了一句：“你急著回去，也是聽他失蹤的事情了？”

    “什？”這回輪到宛眉驚訝，她急匆匆地站起身，抓住他的肩膀：“你……皇兄他失蹤了？”

    “嗯……我也是聽那幾個看守的士兵閑聊，似乎你的父皇病得很重，太子朱毓然又突然失蹤，現在夏禹國的邊關的幾個城市都緊急關閉，西夷派出打探的探子竟然都是有去無回。”

    “怪不得……”宛眉失神的跌坐在地：“怪不得……”

    “我以為你早已知道，才會那堅持的回國，”獨孤湛啞然失笑：“原來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宛眉站起身，轉過頭望向東方——那紅燦燦的升起太陽的東方——她心係故國的東方：“這，我一定要回去了！”

    “你一個女子，為什要堅持回去呢？”獨孤湛緩緩地走到她的身後：“你一出生，就被你的父皇扔在邊關，你本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可是……現在這盤棋已經亂了，沒有人會想起這還有你這樣的一枚棋子，你為什不離開？去爭取自己的自由？”

    “我的自由在哪？”宛眉迷惑的他：“你是我的自由嗎？你當初掠走我的時候，究竟想得到什？”

    “我的想法很簡單，和普下的男人一樣！”獨孤湛伸臂從後背摟緊她：“我想要一個女人，從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想要她了！”

    宛眉緩緩地閉上眼睛，他……的是真的嗎？她寧可相信他的是真的，因為，如果沒有愛，兩具陌生的軀體怎會感覺那熟悉？

    但是……他得太晚了！

    如果，她不知道父皇病重還有皇兄失蹤的消息，如果她的家國沒有發生巨變，也許，她會因為對他的依戀而留下的。

    是的，她知道她依戀他，起碼她是依戀他的身體，就像是在這寒冷的清晨，貪戀他的體溫一樣，貪戀他懷抱的溫暖，可是……

    她並不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孩子，她如果隻是一個牧人家的女兒該多好呢？

    宛眉閉上眼睛，想象自己隻是草原上的一個牧人家的女孩兒，然後有一，這個強盜一樣的男人將她掠上馬背帶走——也許這隻是一個夢吧？

    她從出生的時候，命運就已經注定……

    而此時此刻，她更不能任性而為，她必須回國去，她的父皇還有母妃都需要她，她必須回去！

    “請送我回去……請你……”宛眉如耳語般低聲道：“送我回去吧，請遵守我們的約定。”

    獨孤湛摟著她的臂膀僵硬了一下，然後他低聲笑了：“你果然……好吧，我會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