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芸在尹如初上門挑釁以後，對著葉瑾十分落寞十分冷靜地“我和學長是不一樣的”。

    之後，葉瑾便有一周沒有理會她。

    她一直以為那是因為她太慫太不爭氣，然而現在看來，他介意的不是那件事情……至少不止是。

    也不知是不是有了這樣的推斷的原因，蔣芸回想起他剛剛的那句話，明明語氣那溫和，神態那從容，她卻偏偏聽出了幾分終於能把這幾個字狠狠摔在她臉上的快意。

    ……應、應該是錯覺吧……學長是會介意這些的人？那可是雲端上的人哪！蔣芸給自己打氣，然而一撞上他的微笑，頓時心驚膽戰什想法都沒有了。

    “我之前不是故意那的……”蔣芸無措地解釋，“我隻是……”

    見她“隻是”後麵接不上話，葉瑾很好心地替她接道：“隻是實話實罷了？”

    “……”蔣芸思考，到底是是好，還是裝啞巴好？

    然而她的不語便已是答案了，而葉瑾看著她糾結的麵容，笑意斂去，沉默地瞅了她一會兒，卻是無聲地歎了一口氣。

    ……終於還是出來了。

    ——他是介意的。

    且，很介意，連他自己都被他這次的心煩意亂驚訝到的介意。她那旗幟分明地她和他不一樣，斬釘截鐵不留餘地，他心竟被撩撥起不甘來，少年老成的葉瑾做了一件極其幼稚的事情——在之後的排練對她視而不見。

    要這種行為已經與憤怒無關了，隻是單純的賭氣而已，當晚回去，坐在家中臥室複習期中考試，他回想起自己的行為，不由停筆，苦笑。

    窗外夜色濃稠，風一聲緊過一聲，從緊閉的門窗縫隙突兀竄出幾聲淒厲的氣音。深秋的雲纏繞著黯淡卑微的月，反襯出黑暗被一重又一重地擠壓在窗玻璃上的薄涼。桌燈散發出的光芒把他的身影映照在玻璃上，他出神看了會兒外麵，滿屋明亮溫馨、清香縈繞，手邊還有媽媽給他親手切好的蘋果和沏好的茶，外的明暗對比強烈的仿佛在直指何為現實何為虛幻。

    他終於輕搖了搖頭，告訴自己幼稚的事情到此為止，明日便將一切扳回正軌。

    何況，期中在即，身負厚望，他絕不能在這個時間點分神。

    他向來知道什時候該做什事情。

    ——不過，他的早熟、冷靜、慎獨、自省，在第二全部見鬼了。

    因為蔣芸該強悍的時候不強悍，不該倔強的時候十分倔強。本來葉瑾都已經打算收回他的賭氣之舉，往後退一步了，偏偏蔣芸不知道葉瑾的心理路程，更兼有了奮發圖強以自證的曲線救國心思，便越發覺得自己沒拿出什拿得出手的成績之前沒臉求原諒，在戲劇社中嚴格要求自己，一本正經目不斜視，對葉瑾十分端莊地拒之門外。

    葉瑾：“……”

    她一個後輩這做了，難道還能指望他這個學長上趕著和好嗎？

    於是直到期中考試開始之前，他們一直維持著平行線一樣的狀態。他知道社的人對此暗有議論，不過比起聲討蔣芸，大家顯然更好奇她究竟是怎做到惹怒一貫溫文從容的葉瑾的。一群家夥們進入了八卦看好戲的狀態，而他明知影響不好，卻也無可奈何。

    雖然他對蔣芸頻頻伸手便是來自於她難以溶解於周圍的孤寂倔強，然而這種時候，葉瑾心也忍不住對她這點子孤倔感到恨鐵不成鋼。

    就算聰慧如葉瑾，也不知曉蔣芸其實不是跟他犯倔使性子，而是在圍魏救趙，隻不過救得有點曲折繞路腦回路清奇而已……

    也不能怪他。

    ……誰知道這孩子會這一往無前的往死胡同鑽啊。

    所幸，還沒容大家議論幾句，期中考試就如泰山壓頂般向大家襲來。一切社團活動盡皆停止，戲劇社自然也不例外，葉瑾和蔣芸之間的僵局至此按下不表，所有人都在全力以赴，在考試特有的緊張氣氛中沉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