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芸並不知道因她而起的風波，畢竟她不是時刻注意論壇的人，而能有她微信的同學，再怎智障也不會拿這個問題跑來問她。

    但好運隻持續了一個周末。

    當蔣芸周一再次踏入班級的時候，她感覺到了氣氛明顯的不同。空氣仿佛靜了一下，她單手摘下一隻耳機，懷疑自己太敏感，但那些躲閃的眼睛和奇妙的氣氛讓她恍惚了一下，時間瞬間倒流，她幾乎以為她又得罪了老爺，bad-end把她送回了初中那間牆皮破舊的教室，灰沉沉的牆壁，墨綠色的黑板，似被水泥封住的陰沉窗口，空氣如死水或者沼澤，堵住了呼吸的敞口。

    她略微暈眩，忍不住甩了甩頭，將那暈眩甩走，重新冷靜下來。

    又發生了什事？

    她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地看向了清遠的方向，而清遠在觸到她的視線的同時，也毫不猶豫地站了起來，朝她走過去，雖然身上黏著著蛛絲般的視線，但她視若無睹地對她笑：“來啦。”

    蔣芸與她對視，也笑了起來：“嗯。”

    “作業做了嗎？”

    “做了啊，因為太無聊了，我周六就全做完了。”

    “幹得漂亮，借我一下英語報紙吧。”

    “好。”

    兩個人著話，一起往座位走去，一如尋常。在清遠的帶動下，班的氣氛漸漸鬆動，終於不再如死水渾渾。蔣芸卸下書包，依次取出筆盒、作業，眼角餘光捕捉到一旁楊娟奇怪的眼神，其中的憐憫讓她不自覺地皺緊了眉頭，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究竟是什樣的傳言，能讓他們的視線變成這樣……

    她忽的想到了什，倏地睜大眼睛，望向蘇清遠。

    ——是這樣嗎？

    清遠回望著她，眼神帶著擔憂，輕輕點了一下頭。她怕蔣芸因此失態，然而清遠所擔心的情況並沒有發生，她隻是輕輕皺了皺眉頭，而後連臉色也沒有變一下，便將英語報紙遞給了她。

    “沒寫作業真是不像你呢，拿去吧。”

    清遠欲言又止，到底考慮到此時大家都在若有若無地窺伺著她們的言行，便沒再多，隻是笑了笑，心事重重地走回了座位上。

    她沒有注意到，在她身後的蔣芸漠然捏緊了手的透明塑料筆盒，眼神黑沉不見絲毫光亮。

    奇怪的氣氛延續到了上課，無論老師怎樣調動氣氛，教室依然流淌著難以言喻的情緒。不知該怎對待一夕之間變得不幸的優等生，此時，曾經加在蔣芸身上的首席光環全都被抹殺，反成了不幸的注腳。同學們似乎恍然大悟，驟然參透了她得第一的秘訣，曾有過的羨慕、憧憬、尊敬、嫉妒，

    那煙消雲散，隻剩下模糊的痕跡，唯有被憐憫包裹的隱隱的優越感存留。

    各色情緒在她身周如刀子般旋轉切割，她臉色似乎比平時還要白一個色號，挺直的背脊如張開的弓一般用力。

    蔣芸沒有聽課，低頭拿手機翻看著清遠發給她的論壇鏈接。在那個帖子上，從一年前柳睿和柳媽媽參加家長會被拍下來的照片開始，到各種揣測質疑辯駁，再到開中的人揭示真相她的爸媽已經去世。這引起了軒然大波，層主在被人質疑之下，使勁辯駁，於是他們是何時、何地、如何死的都被一一道出，作為增加服力的證據。

    蔣芸捏緊了手機，眼神冷冽，恨得不出話來。

    是誰。

    究竟是誰。

    別跟她什這是自然現象，在之前的輪回中，柳睿和柳媽媽都有參加她的家長會，以柳睿的騷包當時也確實引起過議論，但不過搭了幾層樓八卦八卦也就完了，絕沒有此時這樣的人氣，更沒有之後的爆料。

    ——有人在引導輿論。

    蔣芸根本不用多想，就已得出這個結論，關鍵是那個人是誰？開中的人考上北高的人數絕對不會多，否則一開始她就沒法過得那舒服，而現在這個層主肯定與開中有關。問題是，他究竟是開中的學生，還是隻是有個開中的朋友？

    他究竟是受人驅使，被人利用，還是主動選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