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佛之舉在於順應民心,而不應該成為朝堂爭鬥的籌碼。曾喬的懇請,是私心作祟。
壽王的眼線隻當曾喬懇請王氏就此罷手,而青瑤卻因為從前被曾氏退親而心存嫉恨,故而冷麵拒絕了曾喬……
贏了信任,可心卻並不甘願,曾喬夾雜在這難以呼吸的縫隙之中,的確是傷心難過的吧……
可青瑤無論如何也沒法對她生出一絲憐憫。
曾喬陷入這般兩難處境,得賴於她的家族一手謀劃。立場不同,又有什資格要求感同身受?
坐在馬車上,青瑤心中不由沉歎,“世道蒼茫,人居身其中本就不易,自己已經為難,又何必去為難別人?好一個曾氏!”
“還有江代姍……”青瑤低喃出聲,有些犯難地用指尖輕揉了揉眉心,“從今日的情形看,曾喬與她所處的情形似乎大有不同。”
一旁的倚竹額聞言,不由問道:“姐誰?”
青瑤稍稍回神,“一個故人罷了……改日再與你細。”
她可以做到對江代姍冷漠,但吉昌江家不能。左右還是要打聽一番才能放下心,至於吉昌江府如何應對,她力所能及的也不過在旁協助罷了。
青瑤輕輕地呼出一口氣,隨即閉上了眼,任由著身體隨馬車搖晃。
難得的片刻安寧。
方到府,青瑤由著仆人攙扶著下了馬車,踏過兩道院門,便見母親迎了上來。青瑤定定行禮,抬頭便見母親一臉無奈地對她道:“你二堂嬸她們來了侯府做客,剛到不久。”
“是?”
青瑤淡淡地蹙了蹙眉,伸手拉了拉母親,兩人並肩向走去。
進了門,便見兩個婦人緊挨著賈氏坐在一處,其中一個著了芙蓉色廣袖寬身上衣,並銀色團錦披風,另一個則一身絳紫色長裙,手抱了個銅紋手爐,原先的輕裘衣由身後的嬤嬤拿著,自己倒坐得散漫隨意。
即便時隔多年,青瑤對其依舊記憶深刻,她們是三叔公那支的二堂嬸和四堂嬸,在前世父親於獄中自盡明誌後,她與母親便受到一些王氏宗族的欺辱,乃至於無法立足,狼狽“逃”回吉昌……這些王氏宗族中,便以祖母賈氏、與三叔公一脈為首,另有逐利的旁支與其沆瀣一氣!
往昔歲月,青瑤第一次深刻感受到“刻薄”二字,便是拜同宗之人所賜。
當然也不是沒有溫情之人,譬如二叔公和五姑太等,可惜他們終究遠水救不了近火,更何況那時侯府大房已呈傾頹之勢。
青瑤的視線從兩位堂嬸的身上掠過,目光清冷,隨著母親上前與祖母見過禮後,才輕笑著退到另一邊坐下。賈氏有些尷尬,側過頭來對青瑤道:“這是你二堂嬸和四堂嬸。”
“噢”,青瑤微微驚訝,目光探向對麵,吟吟笑道:“是三叔公那一脈的?請恕熙華眼拙,竟不曾認出來。”
兩個婦人頓時麵麵相覷,二堂嬸徐氏囁嚅地動了動嘴,卻半字不曾吐露而出,旁邊的四堂嬸薛氏則輕輕地的坐直了腰,尖著嗓子道:“青瑤這才封了縣主,這便得意忘形,忘了我們這些長輩了?”
首座上的賈氏也麵露不滿之色,話音也沉了聲,“還不趕快與你四堂嬸他們見禮賠罪?”
“賠罪?”
青瑤低笑了聲,掩口側了頭,眉目一片風情,“祖母是在笑罷。您有誥命在身,定也是對朝廷的禮製規矩相熟的,熙華既已承蒙恩賜,來往之禮更不能亂,且依孫女的記憶,三叔公那一脈似乎沒有哪位宗婦得封誥命吧,這讓孫女如何先行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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