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倒也不急。”王茂彥擺了擺手，隨即輕輕地瞥了一眼青瑤，問道：“你手的那份名單呢？”

    王青瑤淡笑一聲，亦恭敬地拿出了一張紙，雙手遞給父親。伍續見狀，嘴巴不由微張，問道：“老爺，姐，你們這是？”

    “伍管家，你是什時候去的三脈府邸？”王茂彥一麵核對著兩份名單，一麵側頭問伍續道。王青瑤與母親江氏也轉過目光來，這令伍續直覺有什地方不對勁，可要讓直言有何不對，他卻也一時半刻不上來。

    “回稟老爺，老奴是昨日去的。”伍續躬身作揖，補充道：“照理，老奴本應得了吩咐後便盡快著手此事，但之前遣人去問，二夫人那邊卻讓老奴稍候幾日，他們自己也不甚清楚究竟缺了哪幾樣，總要順清了數目和紋樣，才好讓老奴過去核對的。”

    “宗族器樂，保管不當便就罷了，可連自己究竟缺失了些什物件，竟都稀糊塗的。”王茂彥神情一冷，“誰知道他們私下是不是在順所缺之物？”

    伍續聞聲不禁有些惶恐，急欲請罪，卻見上首的江氏對自己遞了個眼色。“夫君莫動氣。”江氏話音柔婉地勸慰道：“你也知道，他們先前到府上相借器樂時，本就打了借一整套的主意，怕就不曾順過具體缺了哪些。”

    “我沒有怪責的意思。”王茂彥輕歎了口氣，隨即才道：“隻擔心他脈中丟失器樂另有原因，憑口對侯府諸多掩飾罷了。”

    “你看這兩份名單，數目、種類，甚至紋樣細處都是對得上的。”王茂彥的視線輕輕地落在手中的兩份名單上，旋即遞給青瑤，才道：“這恐怕不是巧合。”

    青瑤澄澈的眼眸深處也不由劃過一抹以異色，她又仔細核對了一遍，頷首凝眉道：“的確沒有差錯。”

    “續叔，你昨日去三叔公他們府上，可曾覺察到什異常？比如你所見的器樂，又或者他們的舉止？”青瑤將手的兩份名單輕輕地放在桌上，用硬書本的一角壓住，才轉頭對伍續問道。

    “姐怎知道？”

    伍續下意識低呼出聲，麵上滿是驚訝之色，他又躬了躬身，“老奴本以為是自己多疑了……且這些是他脈中的私密事，關及宗族器樂，老奴不敢宣揚，卻也不知該怎稟告老爺。”

    王茂彥神色微沉，但看著伍續那有些戰戰兢兢的模樣，直覺心跳漏了一拍。“你且先來聽聽。”

    “這……”伍續得了吩咐，倒也不再猶豫，隻斂眉理了下思路，娓聲道：“領了老奴去庫房核對的，是二夫人徐氏與四夫人薛氏。二夫人言辭謹慎，有問必答，但她所明確的，不過是缺失器樂的數目和種類，對於紋樣一類她卻是不曾得知的。”

    “可即便如此，老奴也能看出來，二夫人的確是費過一番心思的。”伍續心地斟酌了下言辭，繼續道：“相反，四夫人便更似走個過場，老奴有哪幾處問得細了，四夫人便出言冷諷一般。”

    “薛氏向來眼高於頂，也是難為你了。”江氏一聲輕歎。

    “不敢不敢……”伍續擺了擺手，“可奇怪之處便在於此。依二夫人的作風，是會安撫四夫人的，可她並沒有。”

    “沒有？”江氏冷一聲，“平日這兩人不都是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的？”

    “老奴原本估摸著，兩位夫人是想使老奴心生不耐，快些核對完畢。”伍續的聲音十分輕緩，“但宗族祭祀豈同兒戲，紋樣規格是半點也容不得差錯的，老奴不得不仔細些。”

    “老爺和夫人或許沒有想到，四夫人報給我所缺器樂的名目時，他們所缺的可不僅僅這幾樣，另有八卦鎏金編鍾一隻、蓮紋木柷一對、白虎紋石磬兩隻，卻都是老奴讓帶過去的幾個廝尋到的。”

    “東西便放在樂房，本也不是什難找的地方，不過四夫人對老奴尋回這幾件樂器，似乎並不是很高興。大抵她們也不曾想到，老奴竟會這般當真吧，且帶著過去的廝，平日除了負責登記侯府舉宴規格，還打理清查樂房，對這些東西本就爛熟於心的，難以蒙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