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後初八，令月吉日，是青瑤的及笄日。

    永昌侯府中一片祥和，眾位賓客喜言笑語，滿是熱鬧的氣氛，仿佛春日百花齊放的爛漫之感。

    “徽桐，聽青瑤姐姐的及笄禮，還是是皇後娘親自備下的呢。”王敏雀躍地拉過王徽桐著話，玉俏般的臉則忍不住往屏風後頭瞧去。

    “那可不？”王徽桐輕笑著拍了拍王敏的手背，“青瑤姐姐於科舉改革有功，又是王氏宗族的嫡長女，她的及笄禮定是隆盛至極。你來得晚些，不曾瞧見青瑤姐姐的那件曲裾深衣，實在是奪目得緊，也不知她穿上會是什樣子……”

    王徽桐輕輕一歎，一邊也跟著王敏輕輕朝探頭，“哎，什都瞧不見，莫那屏風了，後頭還緊圍著人。暮姐姐是讚者，這會也跟著在頭忙活，卻是比我們要先瞧見頭的情形。”

    “怎，心羨了？”王敏轉過頭輕拍了拍王徽桐的頭，眸帶深意，低笑著在王徽桐耳邊道：“王徽暮便是嫡女，可青瑤姐姐卻也不見得樂意讓她當讚者呢，我敢這事多是你祖母的意思。”

    “這話，你也就跟我講講。”王徽桐眨了眨眼，回頭往院探了探眼，“徽槿去哪了？這久不得見。”

    “跟你話呢，你打什岔？”王敏笑了笑，“你既對自家姐妹這般上心，那等我及笄的時候請你當讚者，可好？你也知道，二脈就我一個女孩，沒有同胞姊妹。”

    “好啊。”王徽桐會心一笑，“妹妹甚是榮幸，隻你不嫌我粗笨給你添煩便好了。”

    “哎喲喲，你們兩個鬼頭，怎淨討論這些個東西的喲，也不害臊？”

    女子的刻薄之語響起，直接使得王徽桐與王敏二人的笑意僵在臉上。她們不必抬頭去望，也知道來人是誰——王氏族中，除了薛氏，誰能將一口吳儂軟語得如此尖酸呢？

    王敏即便以前不常在臨安，對薛氏卻也是十分熟悉的，她性子不比王徽桐和軟，照平日定是要嗆回去的，可到底今兒是王青瑤及笄禮的日子，此間又是永昌侯府，容不得她胡鬧。王敏想了想，終還是決定作罷，暫先忍過這口氣。

    兩個輩朝薛氏行了禮，但冷淡的態度依舊令薛氏有些不快，她冷哼了聲，本欲譏諷出聲，可江氏卻在這會出來了。

    “四堂弟媳也來了？”

    江氏溫言一笑，倒沒有先去瞧薛氏的反應，隻微微低頭，對王敏二人問道：“這會兒大家都在頭忙呢，你們暫時也見不著青瑤，不如先去院坐會兒。那邊我已讓嬤嬤們備下了精致的茶點，你們幾個姑娘著話也有好打發的去處。”

    “聽大伯娘的。”王敏眼中閃過一抹狡黠之色，笑吟吟地拉了旁邊的王徽桐作勢離開，“正好我們要去尋徽槿呢。”

    江氏抬手輕撫了撫王敏的頭，溫和地道：“好。”

    眼見兩個輩作揖離開，薛氏不由冷哼了聲，瓊鼻置氣，對江氏道：“可瞧瞧傅氏養的什閨女，蘇北之地待久了，直教得敏姑娘也跟徽桐這個庶女一般的家子氣，虧得傅氏還是臨安貴女出身。”

    “她兩個才多大，便這般私下思量起這些事來。”薛氏輕蔑地笑了笑，接著道：“能當讚者的姊妹，最重要的的還是品性二字，而不是同他們過家家一般，隻想著與誰交情好就行的。來，還是咱們老夫人有眼光，青瑤的幾個姊妹中，就屬徽暮最為沉穩端莊，且兩人又都是王氏嫡女，由徽暮來當讚者，確是再合適不過了。”

    “別人家的子女如何教養，恐怕輪不到你來指點吧。更何況，傅氏年長於你，徽桐如今也是養在你二嫂曾氏膝下的。”諷刺的笑意仿佛在江氏的麵上凝成一道灰殼，幾乎要將薛氏的臉挾裹而進，“若我沒有記錯的話，四堂弟媳也是庶出吧。”

    薛氏聞言，臉色頓時便冷了下來，敢情她方才奉承了那多話，反倒讓江氏聽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