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務部在走廊的最端。

    每月幾個億的流水，從那扇厚重的鐵門後，嘩嘩淌過。水很深、旋渦很大。

    能在這如魚得水、坐穩首席的，要三頭六臂，要“皇親國戚”。

    甜甜最初屬於前者。後來升級為plus。因為她一不留神，把老板調教成了老公。

    都婚姻是愛情的墳墓，甜甜一萬個反對。因為她壓根兒不相信愛情真的存在過。假賬！

    “自己騙自己的人做不了會計。至少做不了討老板喜歡的會計。”甜甜的口頭禪。

    自從和陳默結婚後，就把後半句升艙為：“至少做不了討老板’娘’喜歡的會計。”反複開光財務部的美女們。

    甜甜5歲，“不”漂亮：隻不過是身材好點、皮膚白點、眼睛大點、個子高點、笑起來甜點、走在街上拉風點。據傳，當年陳默第一眼見她，差點被電成標本，緩過氣來頭句話：就是她啦！

    ……

    “陳默！陳默！”整個公司隻有甜甜敢這吆喝老板的名字。不一會兒，一個高大身影從對麵辦公室出來，擋在她辦公台對麵。台上的電子鍾剛好顯示8:00 a。

    “外貿部的價格問題到底怎解決？！現在鋼材三一漲，五一大漲，國外的單子到手一個賠一個，到手兩個賠一雙，你有多少錢貼補鬼佬？！”甜甜的時候，用右手中間的三個指頭並攏敲擊著桌麵。一會輕，一會重，篤篤篤！咚咚咚！

    “這不是咱一家的問題，對吧。外貿訂單周期長：敲定價格人家才來看廠，看廠滿意才敲定訂單，敲定訂單才開信用證，等信用證到了，價格已經不在原位啦。這很正常，外貿性質決定的，對吧。依我看，能不賠錢，或者少賠一點，就給人家做了。”陳默話永遠不緊不慢、不急不躁。好像這事兒跟他沒多大關係。“價格有升就有降，做外貿要把時間軸拉長，才能看到利潤。開短線肯定吃不了外貿這口飯。”

    “的輕鬆。鋼貿是大宗買賣，一單砸下來就幾百萬上千萬，你有足夠的資金撐到價格拐點嗎？麥子熟的時候，已經買不起鐮刀啦，怎辦？！”甜甜抬頭盯著陳默的眼睛，陳默低頭盯著桌子上的一個肉夾饃。“話呀，陳默，怎辦？！”甜甜把右手弄成個榔頭，在桌子上duang了一下，肉夾饃的一坨肉應聲落到桌麵上。

    陳默嘴唇蠕動了幾下，沒出聲。轉而，試探著步往外走。走幾步沒聽到甜甜攔他，這才回歸到1米8身高應有之步幅，走去自己的辦公室……

    陳默和甜甜同歲，數點後麵差兩個半月，陳默以微弱優勢稱哥。代價是以絕對劣勢，時時事事讓著甜甜。婚後半年多了，吵架次數依舊0次，因為陳默壓根兒就不會。吵架條件成熟時，陳默就沉默成靶子。等甜甜由著性子把子彈嘟嘟光了，就偃旗息鼓了。床頭床尾的事兒。

    陳默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站在文件櫃前。茶色玻璃隱約著自己的輪廓。從到大聽得最多的一個字就是“帥”，會會寫的第一個漢字也非“帥”莫屬。

    陳默三歲時，a老爸不知扭傷了哪根筋，非要給他改名陳帥。a老媽堅決反對：“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曉得啵？”，他老爸就再也不敢提改名的事了。因為他實在不曉得“下自成蹊”啥子個意思，也不想再聽“沒文化真可怕！”了。

    陳默倒沒有覺得自己帥：個子高就是帥嗎？眼睛大就是帥嗎？眉毛濃就是帥嗎？皮膚白皙就是帥嗎？胡子茬青色就是帥嗎？……

    陳默不搶鏡，給身邊不帥的男人們著實留了條活路。因此，男男女女都喜歡這個陽光大男孩。帥的很兼容、很有品。

    文件櫃最顯眼的，是放在最上頭的幾部，大部頭。作者陳默，他本人。

    時下，他在界的名氣，已經遠遠大於他在商業界的名氣。按陳默自己的法，他這一米八身高的每一個納米都是為而存在的。、且隻有，才能讓他的靈魂徹底安靜下來。某種愉悅感、歸宿感。

    想當年填報高考誌願的時候，他瞞著父母，把一家人商量齊的工商管理專業，偷梁換柱改成了中國現當代，並以超過錄取線100多分的成績被江南大學中文係，錄取。a老爸知道後差點自燃：“老子打打殺殺霍霍了大半輩子，才給你子打下這半拉子江山，做夢都想你把家業傳下去，可你格老子硬是撇下這大個家業去搞啥子嘛，這不是敗家是啥子撒？！到了後頭，喔豁，安逸撒，沒搞球到，反球被搞得哭爹喊娘滴”

    a老爸盛怒之下，拍腦袋給他兩條路:第一條，馬上跟他去大學把專業改回來，燒多少錢都可以；第二條：大學期間的所有費用家一概不管，愛找誰找誰。

    陳默知道麻煩啦，就低下頭保持靜默。不一，也不二……

    a老媽一看這陣仗，就知道這兩條沒有陳默想要的。這孩子儒雅，從不和父母拌嘴，表達不滿的唯一路徑就是沉默！就趁a爸不注意，給陳默耳語了5秒，最多6秒。

    不一會兒，陳默就磨磨唧唧地領回來一老太太。陳默老爸一看來者，就歎口氣，蔫了下去

    來者是陳默的奶奶：篤篤篤地拄著拐杖一搖三晃，逼到陳默他爸麵前。雙手疊起來捂在拐杖的龍頭上。哈著氣喘了足足兩分鍾，終於攢夠了力氣開了口，顫音連著顫音：

    “陳明光（陳默老爸的名字），聽到起！我那孫子願意學啥子，你就得讓那學啥子。不要我孫子不聽話。你像陳默弄大滴兒的時候，你還沒得陳默聽話！你老子是方圓幾十的響木匠，暢個都想把這門手藝傳給你，可你倒好，你括倒祖傳的手藝，非要跑去大城市弄啥子鋼鐵。就是弄個，你們倆爺子都差點打起來。你爹最後還不是依了你？把半輩子存下的一點錢都給了你，用牛兒車把你拉到車站。你當初要是聽你爹的，你現在是個山溝溝滴木匠，咋個可能成為大城市滴老板兒嘛？！……”

    就這樣，陳默如願以償進入了之殿堂。並把高考前的衝刺精神乘以帶到大學，零衰減地保持四年。他要爭這口氣，否則，既對不住，也對不住自己的奶奶：

    別人玩遊戲，他博覽世界各國名著；別人談戀愛，他夯實中外理論；別人紮堆去kv，他躲到操場上背單詞；別人外出旅遊，他躲進宿舍搞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