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生的輕笑聲忽然在兩人的耳中炸響，淡淡的譏諷與阿萊的激動顯得尤為的格格不入。

    “到你了！”韓生的目光越過身前的陳之，落在阿萊身上，口氣倨傲的道，似乎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阿萊的表情緩緩的凝滯住，他看著陳之平靜的臉。陳之似乎早有準備，甚至目光都不曾出現一絲波瀾。

    “這是怎回事？阿之的賦到底怎樣了？他能不能成為言師？”阿萊強自讓自己忽略韓生嘴角的冷笑，猶不死心的問著，他的心一點一點的往下沉。

    “言師？你真當這是路上的大白菜，你能就能？要報名就趕緊過來，過時不候！”韓生抬頭看了眼日頭，再過片刻，就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不用再和這些無知乞兒打交道。

    阿萊茫然的站在原地，遠比陳之痛苦失落得多。

    “哼！心思再如何熱切，終歸是心思，沒有賦，注定隻是地上的一攤爛泥！”韓生看著陳之，輕輕的搖了搖頭，陳之的麵無表情在他眼中就像是失落欲絕，生無可戀一般。

    他的心冷笑著，向著陳之施舍著無數不多的憐憫，目光再度落到阿萊的身上，神色有些不耐。

    阿萊看著慢慢退到一旁的陳之，完全看不透那深不見底的眼瞳後是失落還是開心。他變得無比的猶疑，站在陳之的身後，竟不敢上前。

    他抓著錢袋的手越加的用力，盯著陳之的後背，不知道想些什。

    終於在韓生等得不耐煩的時候，阿萊突然幹笑了一聲，慢慢的撥開一顆麥芽糖放進嘴，然後才緩緩的開口。

    “去他媽的……言師，老子算、是是想通了，反正也交不起學費，老子還白花什錢。今也算是見識了，早知道那麻煩，還不如留著錢到李老頭那快活快活。老子從前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驢踢了，傻不拉幾的做白日夢。阿之，咱走，去他媽的，夢想這玩意果然跟老爹的一樣狗屎！”

    他的話很長，有點抖，有些不通順。但他盡力的表現出自然和不屑，他還很硬氣的在韓生麵前揮了揮他手的錢袋子，然後拉著陳之的手準備離開。

    陳之意外的看著阿萊臉上硬擠出來的笑容，眉頭狠狠的皺了起來，突然一拳砸在了他的肩膀上。他麵無表情的將阿萊手的錢袋奪了過去，重重的砸在桌子上。

    阿萊挑了挑眉，好像沒有看到他皺著的眉頭，笑道：“阿之你今怎一直有氣無力的？還淨做些沒……”

    “砰”的一聲，又是一聲悶響，陳之的拳頭再次狠狠的砸在阿萊的肚子上，而他的目光卻瞟過韓生。

    韓生看著眼前“兄弟反目”的劇情，眼中露出玩味的笑意，甚至沒有在意阿萊的粗言穢語。他盯著阿萊手上的錢袋，鬼使神差的領會了陳之的意思。

    “爻！”相似的情節，一樣的音節，韓生的眼瞳閃爍著寶石藍光，而阿萊的身上緩緩的出現一道綠光。

    阿萊還未發現異狀，他的五官已經扭曲在一起，額頭上的青筋跳動著，他忍不住狠聲罵道：“陳之你他媽有病啊！”

    青光一閃而逝，然而韓生的臉卻仿佛生吞了一隻蒼蠅一般難看到了極點，這個“意外之喜”就像在他的臉上打了幾個響亮的耳光。青色的光芒意味著眼前邋遢猥瑣的胖子的賦已經比大多數言師都要強得多，包括他自己。

    怎可能！

    他花了數十息的時間才平複下內心的情緒，用著怪異的腔調緩慢道：“恭喜……你……成為鶴軒學府的……預備學生。”

    他低著頭，臉上閃過一絲難以置信和嫉妒的神色，原本抓向藍色銅製徽章的手忽然轉向了黑鐵徽章：“這是你的學生徽章，同時也是你的入學證明。”他的音調已然恢複成原先的倨傲。

    阿萊茫然的盯著韓生，直到確認他在和自己對話，才猛然發出驚喜若狂的高呼聲。他猛的從地上站了起來，巨大的手臂緊緊的箍住陳之瘦弱的肩膀，眼眶中似乎帶著晶瑩的亮光。“阿之，這是真的，我、我——”阿萊激動得語無倫次。

    陳之勾著嘴角，第一次放棄了抗拒阿萊的胸懷。

    然而就在喜悅湧起的瞬間，他的臉龐忽然凝滯了，喜悅戛然而止。陳之的心猛的閃過一道驚悸，他的臉色瞬間變得無比的蒼白，一股強烈的不安從他的心底驟然竄起。他猛的掙開阿萊的手臂，急促的喊道：“快跑！”

    “什？”阿萊尚未從驚喜中緩過來，甚至連陳之的話語都沒有聽清，但是多年來的心照不宣讓阿萊瞬間從陳之的臉上感受到了極度的不安，“到底發生了什事，阿之！”

    “跑啊！”陳之拽著阿萊的手腕無暇解釋，而阿萊卻猶疑的看著韓生，有些不知所措。

    韓生的手還抓著屬於他的學生徽章，那是他的入學證明。

    就在韓生詫異陳之的詭異時，他猛然打了道趔趄，桌子劇烈的晃了晃，原本堆積著的錢幣落了一地，滿地都是“當”的碎耳聲。

    他的臉色瞬間變得比陳之更加的不堪，驚恐和慌亂爬滿了他的麵孔，他隻來得及往地上胡亂抓了一把，轉身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