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章邯乘夜襲楚營    趙高設計害李斯1

    【宋義遇田顯，方有後邊田顯懷王麵前誇讚，方有後邊懷王拜上將軍事。一層接一層，無半點唐突，無半點勉強，寫來如上水下流。

    章邯夜襲楚營，仗有兩處援兵來。隻憑原班人馬，定難成功；所謂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也。章邯與王離關係，當是禮尚往來——此刻王離若不肯派兵增援，打趙國時，章邯亦斷不會順著王離。

    項梁英雄半世，隻因一時麻痹，瞬間即成人刀下鬼，可歎！】

    卻當時宋義與高陵君田顯起出使之事，問道：“先生欲往定陶見武信君？”田顯道：“正是。”宋義道：“先生以為，此去能見著武信君？”田顯隻當宋義是在提醒，項梁尚未消恨，道：“武信君雖然性傲，終不能拒我也。”宋義搖頭道：“倒不為此。是武信君想見足下亦已不能。”田顯問道：“此話怎講？”宋義道：“宋某私下已算定，不出幾日，武信君便將有刀光之災。先生若徐徐行進，可免此禍。不然，定跟著一齊遭殃。請先生聽我這言，切莫笑是多語。”

    田顯吃了一驚，道：“你憑甚推斷得這幾日武信君必有刀光之災？”宋義道：“武信君率軍西進，屢戰皆勝：取鄄城，屠城陽，逼濮陽，圍定陶，其鋒不可擋。今又得斬殺三川郡守李由，更是氣盛。自古道：‘軍屢勝而將驕卒惰者敗。’今武信君每日飲酒取樂，已生驕矜之色，滿營將士亦都懈怠。而濮陽城，連日卻動靜皆無。秦將章邯慣能使計，此刻，他必定是在暗中調兵，候得機會，便要下手。以我觀來，就這幾日，便見分曉。宋某曾苦苦相勸，卻是忠言逆耳，聽不得我。沒奈何，隻好先管自己脫身。正巧有此機會，得遠離楚營，躲過這番劫難。”田顯聽了，將信將疑，道：“誠如宋公所言，武信君危矣！”宋義連連搖頭歎息。兩人又了一些閑言瑣事，宋義起身告辭。臨行之前，又再三告戒田顯，千萬不要急行。隨引了一幹人，打馬揚鞭，往臨淄去了。田顯把宋義所言對左右一，眾人都道：“隻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反正此去，所辦也不是甚十分急切的事。我等隻管慢慢前走，休教冤死在那。”田顯便帶著眾人，走走歇歇，慢慢前行。大半日，才走了七八。第二，索性在客店歇了下來，坐看變化。

    卻濮陽城，自打關內和太原兩處人馬悄悄來到，合上原有之兵，早已聚得二三十萬。章邯本善將兵，如今人馬比出關時更為壯大，自然歡喜。乃重新編次，再行調練。不出半月，各支軍馬皆已精熟。這日，有外出打探的細作回來報：“項羽獨往西進，攻外黃不得，卻在雍丘黃土崗下，遇上三川郡守李由帶著千餘人馬巡縣。李將軍寡不敵眾，不幸為賊所殺。”章邯聽得，心痛不已，垂淚道：“朝廷又少了一員良將，實太悲哀！”與司馬欣等人道：“項羽此番西進，乃欲取敖倉耳。敖倉若失，我幾十萬軍將被困於此矣。”司馬欣道：“今連雨不斷，必當起變化。”

    隔了一，便又有細作來報：“連下雨，使楚軍無力攻城。今項梁諸事不問，每日隻是飲酒賞舞，手下將士也多自尋其樂，無有人出來諫阻。”章邯聽了，驚喜不已，大笑道：“助我也！必是項梁見我屢敗，以為不堪，才這般放縱胡來。”便招各營郎官騎尉，皆來大堂議事。少頃，眾人都到。章邯上位坐定。本軍二將，司馬欣、董翳在左邊位上坐。兩個援兵將首，姚卬、蘇駔在右邊位上坐。下麵齊整整近百員將官，便是那五官中郎將、左中郎將、右中郎將、車郎將、戶郎將、騎郎將，一個個恭恭敬敬，分兩班而立。章邯見了，心中歡喜，道：“本將在此，已忍多時。今得機會，正好發作。眾人皆須奮力，切莫辜負於我。” 眾將誰不懼他？聽得此話，都連聲應“諾”。章邯大喜，就堂上安排部署，雨道路泥濘，大戰車，皆棄之不用，留下司馬欣、董翳、守護城池。將出城人馬分作三起：第一撥，命司馬打頭，領步軍一萬在前；自與章平引馬步軍三萬為第二撥；教姚卬、蘇駔、盜巴、周類四人，總領十萬人馬在後接應。眾人聽了軍令，都去準備。

    次日一早，各軍身帶幹糧，司馬領了一萬兵先行，章邯率馬步軍緊隨在後。走了一，入夜之後，前軍雖已過了葭密，卻離定陶尚有四十。此時仍下著細雨，漆黑一片，見不得半點光亮，道路積水又不流，泥濘難行。三軍將士，無不叫苦。走到四更，色愈加黑暗，伸手不見無指。眾軍正當怨時，聽得有幾聲雞鳴，從不遠處傳來。司馬心急，催軍兵快行。走不多時，隻見前麵燈火點點。司馬料是楚軍營火，先差兩個卒前去探看。不一時，回來報：“楚軍營中，人都正當沉睡，不見一個巡哨的。”話時章邯引軍也到，見楚軍果然不備，心中大喜，道：“教我成功！”帶著軍馬，悄悄近到營寨前，拔開鹿角，大喊一聲，殺進寨中，徑奔中軍來殺項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