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回    克穎川劉邦悔過   走楚營田叔碰壁1

    此回寫與公孫段交兵，何故這般費周章？蓋意在潁川屠殺事，不至起得突然。

    穆雲雖然計好，偏劉邦軍中有張良識得敵計。寫劉邦帶兵打仗，方式全不與項羽同。

    卻當時穆雲獻計道：“劉季兵強馬壯，來勢凶凶。那楊熊也是個身經百戰的猛將，倒教他趕得四處奔走，無家可歸。我如與其硬拚，恐占不得便宜。新鄭西南三十處，便是陘山，群山連綿，甚是險惡，為南北往來之要塞，易於設伏。楚兵如犯穎川，須經過此地。末將為前部，出山口與他交戰。恩相可引一萬軍馬，去道路兩邊山林中埋伏。待末將詐敗，引賊軍追來，恩相便從林中縱兵截殺出來，必能擒獲劉季。”公孫段喜道：“果然是條妙計。”便留上官壽獨守穎川城，引了兵馬往陘山來迎楚軍。

    卻劉邦在苑陵歇住一日，尋問起穎川守備。張良道：“城中有一萬多軍馬，大半是邊戍調防過來，頗是驍勇。郡守公孫段為人殘暴，曾在蒙恬帳下做過郎將，善能廝殺。屬下五將，穆雲、白彪、辛昭、桑通、上官壽，個個手段高強，號稱‘五虎’。張良與韓王每每為他所窘，千萬不可覷。”劉邦道：“比那楊熊如何？”張良道：“此人雖惡，卻平素愛惜軍士，人人肯為他出力，豈是楊熊能比。”劉邦道：“這等秦廷惡犬，某必擒殺！”樊噲笑道：“既去殺狗，乃老樊本份，我自當在前。”劉邦道：“平日都有你搶了先鋒，此一去用你不著，自有他人建功。”樊噲道：“前些時曲遇城下暗中箭傷，在後營窩了數十日，渾身筋骨如散了一般。今去為子房先生報仇，豈肯落人之後？”張良道：“倒有一個要緊差事，隻是苦了些，不敢煩勞樊將軍去。”樊噲道：“老樊粗人，甚苦吃不得？軍師隻管安排。”張良道：“此去穎川，須經過陘山。一條官道，綿延數十，卻要從山間穿過。兩旁樹林茂密，山梁高聳，極是險惡。我知公孫段其人，粗識些謀略，他欺楚國兵馬地形不熟，必使詭計，於陘山要道上設下埋伏。”劉邦道：“先生有甚法兒，可破得奸賊詭計？”張良道：“張良這半年兵少將寡，未敢輕舉妄動，少不得經常在附近遊走。卻把穎川周圍山水地理，盡入了指掌之內。陘山山穀密林中，盤桓了幾條徑，荊棘叢生，禽獸時常出沒，不是本土鄉人，如何走得？卻喜有這幾條路，多半能通到山後。若差兩隊人馬，尋覓著路徑，越到伏兵身後，掩其不備，殺將入去，管教那穎川軍驚慌，必然敗走。”樊噲笑道：“便是跋山涉水，打甚緊？芒碭山上的兄弟，爬山度嶺慣了，找來幾個，與老樊同去。”劉邦道：“這倒是他拿手活計。”便喚來奚涓、紀信、王吸、召歐幾個，交待了，撥給四千步卒，分作兩路，去張良隨行人中，找來一百人請為向導，帶了火種等物，先往陘山尋覓路徑。

    見樊噲領人馬去了半日，劉邦方率大軍離了苑陵，望穎川而來。前鋒曹參引馬步軍五千先行，近日入，已到陘山。遠遠望去，山崗迤儷，夕暉返影，渾然一片紫色。風徐來，精神爽快。曹參正在稱奇，隻見前麵塵頭忽起，道聲：“必有情況。”便將人馬擺開，問身邊向導道：“此便是陘山？”向導回道：“前麵便是陘山山口，隻此一條官道。”曹參命柴武、靳歙押住陣腳，一馬來到陣前，遙望一支軍馬來到。約有三四千人，為首一員秦將，熊背狼腰，身形高大，騎一匹五花馬，持一柄斬馬刀，背後彎弓斜掛，腰間鈚箭亂插，耀武揚威，直奔而來，口中叫道：“賊將安敢犯我邊境？認得大將穆雲！”曹參橫刀大喝道：“無名鼠輩，竟敢攔擋！”縱馬舞刀，來取穆雲。穆雲發怒，驟馬來迎。戰了十來個回合，穆雲故意不敵，賣個破綻，引兵敗走。曹參在後麵追趕。追到山口，穆雲回馬又戰。未有幾合，望山穀便走。曹參拍馬大叫道：“狗賊哪走！”隨後緊追上去。趕一地，兩邊樹木忽然多了起來，密密的樹蔭兒，把那山道遮得昏暗無光。曹參正當追趕，耳旁邊卻聽得弓弦響，口：“不好！”忙伏身來躲時，那馬脖頸上早中了一箭，撲地倒了。身後柴武、靳歙急忙救起。曹參換了匹馬，一時怒火中燒，掄刀又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