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娥帶著沈優直接去了麵側室，不過沒讓她進門，而是吩咐她在門口等著，自己進屋取需要清洗的衣物。

    沈優站在側室門口，身後傳來三位妃子閑聊的聲音。

    “瞧瞧，如今這浣衣局的小太監都可以不用給咱們行禮了。”其中一位太妃聲音尖細，聽著就讓人覺得不舒服，隻不過如今的話滿是自嘲，再也沒了搬弄是非的能力。

    沈優心中一驚，這才想起來自己剛才沒有給這三個人行禮，看來自己還是不太習慣見人就跪的這種規矩。

    不過仔細想想，剛才青娥從院子進門的時候，也是直接推門而入，並沒有敲門行禮。這些人也沒說什，想來她們早已經習慣了。

    另一位太妃聽了這話便笑了“愉妹妹還是不習慣，就算他不給你行禮，你又能做什打他罵他怕是如今他跟你動手，也沒處說理去了。”

    愉妃低笑了一聲“柳姐姐說得哪話，我如今哪敢不忿先帝爺去了快二十年了吧，咱們沒那個福氣，為先帝生個皇子公主，跟著享福去，隻能孤零零地呆在這，隻怕餘生再也走不出這長門四所了，哪還敢說什呢有時候想想啊，你我這種受過寵愛、封過妃位的，反倒不如那些一輩子未曾見過聖麵的。直接打發去了文業寺，這輩子總算是離開了這冷冰冰的皇宮，總比你我日日夜夜呆在這三寸之地，真怕哪天隨先帝爺去了，都沒人知道呢”

    話音說著，她還故作悲傷，抽泣了兩聲，可話中卻聽不出來半點悲傷，反而滿是嘲諷。沈優有點不明白，正疑惑著，另一位又緊接著開口了。

    “福氣生過兒女就算是福氣了容姐姐生了兩位公主，如今又在哪呢先帝在世時，逢年過節還會回宮相聚，自打先帝一去，新皇繼位，無詔不得入宮，這都多少年了，又見過幾次反倒比你我還要多受一層生離之苦。”柳妃說來悲喪，沈優站在內側之外聽了都忍不住難過。

    沈優心中止不住悲苦，為這些女人，更為這宮所有困苦不得自由的女人。

    她低頭歎了口氣，忽然聽到愉妃尖著嗓子“噓”了一聲“柳姐姐，這話可別當著賢姐姐的麵說了，怕是又惹得她思念仙月公主了。”

    她說的話雖然像是在安慰賢妃，可那話中的語氣無時無刻不在嘲諷。

    沈優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

    “無礙的，這都多少年了，賢妃姐姐也早該寬心了，其實仔細想想，賢妃姐姐該高興才是，仙月之所以會遠嫁和親，無非是皇後的主意，這也算是為姐姐擋了一災，否則以皇後的性子又豈會輕易饒過姐姐就是可憐了仙月，那樣絕美的可人兒，死於戰火之中，屍首無存”柳妃忍不住感歎。

    沈優卻覺得一股火猛然從胸口冒了出來，什敘舊，什自憐，這兩個人不過是在唱雙簧，一刀一刀紮在賢妃的心上，在狠狠地撒上鹽罷了尤其是那柳妃，當著一個母親的麵說她的女兒“屍首無存”，這該是多殘忍的一件事啊

    沈優抑製不住地喘著粗氣，火蹭蹭地往上竄。可賢妃自始至終都沒有說一句話，想來，這兩個人應該是經常拿這話刺激著她，早已刺激地她心中麻木，感覺不到痛了。

    沈優緊緊攥著拳頭，猛然推開了內室的門，青娥正在麵收拾衣物，忽然看見沈優推門而入，嚇了一跳，正準備說話，卻被沈優一把捂住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