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晨光初曛時，乞山昏昏沉沉地醒來，看到窗外空竟已放晴，也不知昨夜的雨是何時停的。

    昨夜他猶豫再三，最後還是選擇沉默，起初他假裝不明真相，問爺爺跟那兩人談了什，爺爺竟也裝作無事，隻其實是場誤會，那兩人知道找錯人，所以就離去了，這樣一來，乞山就不便再提了。

    後來，乞山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去，久久不能入睡，熬至半夜方才合眼。

    這期間，他倒是想起另一件事來，那兩人曾，前晚上有人去他們營地找麻煩，這不就跟當晚庫什部族的頭人，帶人下山卻久久未歸的情節相吻合嗎？

    再加上，後來乞山又仔仔細細查看了那兩截斷弓，發現弓身表麵的黑漆嶄新，完全沒有磨損，表明此弓尚新，還未怎使用過，這點更與庫什部族購弓時間相吻合，所以乞山心幾乎已經認定這夥人，就是火燒豬籠山的罪魁禍首了。

    可現在知道這些，為時已晚了，這夥人已如願在他們部族借宿了一夜，今原本就打算離去，因此乞山並不打算鬧得盡人皆知。

    “這夥人絕非善類，隻希望他們早早離去，別生事端才好。”乞山不由得想，至於他們那所謂的覲神偉業，乞山卻嗤之以鼻。

    他爺爺常，山人這一輩子就是在向大山討生活，隻要付以辛勞，就能得到大山的饋贈，人，應該對大山心懷敬意，感恩它賜予我們平靜安寧的生活，而這也是爺爺給他取名為乞山的寓意。

    乞山一家每日三餐的食材源自大山，治病的藥材也是在深山中采摘，因為山林的存在，族人們才能取木造屋，能得以溫飽。

    對祖祖輩輩生活在大山的人們而言，這蒼翠群山是有生命的，它巍峨綿延，無所不在，養育了大山無數的生靈，也獨有它，才配敬之為神。

    乞山認為，即使那夥人口中的神真的存在，但它離自己的生活實在太遠，遠到根本顧及不到這，這樣的神根本庇佑不了他和他的族人，信奉它又有何用？

    “這些人如此瘋狂，莫不是腦子有病？”乞山無論如何也不能理解，這些人背井離鄉，耗費無盡的時間和精力，忍受一路的艱辛和磨難，就為了去見那遙不可及的神明，圖的又是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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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床後，乞山很快便發現，家中外外都不見爺爺蹤影。

    早飯時，母親告訴他，今日還蒙蒙亮的時候，槐楊叔就火急火燎地跑上門來，家有事要請爺爺幫忙，爺爺不好推辭，便跟著去了，還早飯也不必等他。

    “知道他家出什事嗎？”乞山問母親。

    母親語帶驚奇道，“起來挺邪門的，他家中養的牲口無緣無故驚了圈，水食不進，嚎叫不止，還踩死了幾隻幼崽，他想了很多辦法都無用，就想找你爺爺去幫忙看看，順便拿拿主意。”

    乞山當下恍然，便不再提，他有心事未解，對別人家的事也不感興趣。

    他胡亂吃了幾口早飯，便跟母親借口找朋友玩，急急忙忙地出了門，而後卻又在拐角一轉，徑直朝二叔家的方向走了去。

    乞山準備把昨晚那一老一少尋上門的事告訴二叔，不過卻不打算將偷聽來的內容也一並告知，乞山這做的目的，就是看能否借二叔之口，在爺爺那獲悉更多確切的內情，再不濟也要讓爺爺主動把真相出來。

    此事以後若無人提起，難道這就這樣再無下文，稀糊塗地不了了之嗎？

    他事後想了想，自己年紀輕，爺爺不肯告訴實情，也尚在情理之中，可若是二叔去問的話，應該會有不一樣的結局。

    水部族聚居地的中心，有一處用巨石高砌起來的祭祀台，這祭祀台建的比四周的房屋還高，是曆年春分時節，人們用以祭祀群山眾靈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