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大嫂

    二婆的家在山的那一邊，提起二婆一段風波席卷而來……

    二婆可謂命運多舛，早年喪夫，膝下無兒無女，迫於生活壓力招了個上門漢。這個人有個兒子早已參加工作了。

    剛開始，二婆與第二任丈夫過了幾年舒心的日子。可還沒有等好日子過多久，第二任丈夫就又去世了，剩下孤苦伶丁的二婆一人艱難度日，無依無靠。更糟糕的是後來二婆得了癌症，臥床不起，他繼子不聞不問、裝聾作啞。身邊沒有一個親人能夠照顧她。

    父親向來熱心快腸，他坐不住了，他不忍心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二媽受苦。義無反顧地把她接到我家來養老送終，二婆感激涕零。

    照顧癌症病人是一個異常艱難的過程，二婆長期臥病在床，大便失禁，護理起來就更加艱辛了。有時大便拉不出來，隻能用手伸進**去摳出來。大嫂當時還沒有過門，就擔下來這個重擔。一般女子是辦不到的吧！父親多年以後提起這件事，還對大嫂讚不絕口:

    “那時候，她一個姑娘又不嫌髒呢。”

    二婆最終是含笑著離開人世的。誰知，二婆剛一走，屍骨未寒，麻煩就找上門來了……

    事情是這樣，原來，二婆在老家有一套房子，他的繼子，那個一孝道都沒有盡到的人，突然為了房子的事回來了。

    雖然二婆的房子不值什錢，但無論如何也不該落到一個不孝之子的手中啊！理何在？良心何在？此時的父親態度異常堅決，寧願把房子拿來送人，也不會給他留一磚一瓦。

    從父親就是在受人欺侮的環境下長大的，對於這種不平的事情，他早已恨之入骨，痛徹心扉。怎辦？那邊放出話來，一定要陪父親玩到底，父親被徹底激怒了：對付這種人我看隻有對簿公堂，相信法律會給一個公正判決的。久經風雨考驗的父親沒有被謠言所蠱惑，他高屋建瓴地作了分析，運籌帷幄。他堅信邪不勝正，經過艱苦卓絕的拉鋸戰從起訴，申述、抗訴、到最後裁決。父親常常伏案在深夜，所有的應訴材料均出自於他自己之手，字斟句酌，後來終於以父親的完勝而告終。

    在父親一生中很打過幾次官司，但幾乎都是正與邪的較量，善於惡的較量，白與黑的較量。最後，無一例外的都是以父親的完勝收場。給了那些邪惡勢力重重一拳。在他心中，什都可以不在乎，唯有在原則問題上一定要堅持到底。一步也不會動搖，這是他做人的底線。

    如果他沒有讀書，或者沒有把書讀好，不定他會輸得一敗塗地、一塌糊塗。從他立誌讀書的那一刻起，他就學會了要挺起腰杆做人，就必須發奮讀書。靠知識改變命運。所以，後來父親一直尊重那些讀書用功的人，給點幫助也在所不惜。

    “爹，我給你買了點菜過來。”

    大嫂一邊推門進來，一邊柔聲地對坐在客廳的父親道。父親看見大媳婦那充滿關切的詢問，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微笑。大嫂把菜放進冰箱，接著從包拿出一件嶄新的衣服出來。親切地對父親道:

    “爹，這件衣服你看穿上合適吧，我在百貨公司給你買的。”

    著大嫂熱情地把一件唐裝遞給了父親。隻見她唇紅齒白柳葉眉，皮膚白皙國字臉。一頭亞麻色的梨花燙，一件中長紫色翻領大衣，腳套一雙黑色高邦皮靴，顯示出成熟女人的獨特氣質:幹練、時尚、賢淑。

    “買衣裳做啥子嘛，我有穿的。”

    父親訕訕地道，但臉上卻洋溢著不易察覺的幸福。雖然他已是滿頭白發，但瑕不掩瑜，一副神采奕奕的樣子。尤其是那兩根長長的壽眉突兀著，由於年紀大了，白皙的臉上皮膚顯得鬆弛，但並沒有一點贅肉，渾濁的目光滿是慈愛。經過歲月的打磨和沉積，越發顯得儒雅、嫻靜、謙遜。

    父親顫抖著站起來，換上了新衣服心像灌了蜜。雖然已垂垂老矣，可仍然不失他非凡的氣度。高高大大的個子在新衣服的襯托下，顯得更有風範、儒雅、慈愛。他在心感歎道:當初我真沒有看錯這個女子啊！不僅人長得漂亮、靈秀、聰明，而且心地善良、孝順、秀外慧中。要是每個媳婦都能像她一樣那該多好啊！隨後，他一臉幸福地念道;

    “合適、合適！”

    大嫂上下打量了一下父親，微笑著柔聲地:

    “大剛剛合適，我比好了才買的。這件衣服穿在身上人都顯得精神多了。”

    大嫂理了理父親的衣角，看著父親慈愛的目光，她心泛起陣陣漣漪：剛進這個家時，這位老人就把自己當親閨女一樣看待。而今，這個老人我早也把他當作了自己的親生父親啊！因為是他給了我浩浩的父愛，今，我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應該的，也是值得的。唉！想到這，大嫂看了一眼身邊的繼母，隻見她眉飛色舞道:

    “爹還有衣服穿，買那些做啥子嘛！你們都還在送孩子念書。還要花錢呀！人老了穿那好做啥子嘛，我們又不走哪去。”

    大嫂一邊聽著繼母念念碎，一邊又忍不住感歎起來:聽起來，繼母的都在理，處處為了繼子們作想，她自己的衣服到是買了不少，從來沒有看到過她給父親添過衣服什的。而她自己的衣服總是她的子女給她買的，家的經濟大權又是她在管理，怎不叫人質疑呢？她子女們的孝順與否大家也看在眼的，她自己也時常拿出來同繼子、繼女們作比較。句實話，這個繼母在父親身邊，做兒媳婦的一點都不放心啊！可又無可奈何，為了使兒女們能安心工作，不要牽掛父親，父親從來不繼母的半個不是啊！多好的老人，多善良的父親哦。唉！大嫂歎了口氣，隻覺得眼眶一濕:隻等回來看爹的時候盡點兒媳的綿薄之力吧。

    一陣寒暄過後，大嫂在廚房忙開了。看起來是一副多溫馨的家庭畫麵:兩位老人在客廳閑聊，大嫂在廚房忙活著，她剛給她丈夫打了電話，叫他下班後，來父親家一塊兒吃飯。她已經在家把飯煮好了。

    一會兒後，一大家人就聚集在客廳推杯換盞，一束柔和的陽光擠進屋子來，屋子散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

    話大哥的婚事是父親一手操辦的，大嫂也是父親親自挑選的，他對大嫂的人品很滿意。那是多年前的事了，現在父親仍然記憶猶新：當時父親在大嫂的生產隊住隊，大嫂的美貌、能幹、聰慧，給父親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都女孩子吃不得苦。可事實恰恰相反，大嫂不僅吃苦耐勞，而且人才出從。他當時就在想，這個女子要是能到我家做媳婦那該有多好啊！這個念頭一冒出來他自己都覺得婚姻這個問題太難得清了，不確定因數很多。後來竟是一語成真。

    “爹，大嫂是你自己選的哈。”

    我疑惑地望著父親，幽幽地道。

    “哪個子女不叫父母操心哦，你大哥、大鳳、還有後來你二鳳、三鳳，該都是老子操心的嘛。”

    父親歎了口氣，意味深長地道。我與父親比肩而坐，我喜歡父親和我這樣推心置腹的交談，談哥哥姐姐們的成年舊事，父親清了清嗓子繼續道：

    “你大哥的婚事，把你媽氣得用頭撞他呢。”

    “為什呢？”

    我一臉詫異，

    “開始給他介紹了一個女的，名叫陳兒，人家都在家麵來了，活路都給我們做了多少，還給家的每一個人做了一雙鞋，後來都要結婚的話了，他居然不同意了。”

    父親平靜地道。臨陣脫逃，我的心一震，哦！我瞪大了眼睛。接著父親反問我：

    “你氣人不氣人啊！”

    我不置可否。父親正了正身子又道：

    “我本來叫你大哥三十歲的時候再結婚的，他給別人，三十歲結婚人都老了，還不如不結婚算了。”

    我淡淡地一笑，父親繼續道：

    “我就馬上給他找了一個，就是你現在的大嫂，當時好多人都我，我選兒媳婦是在選人才。”

    嘿嘿！父親完抿嘴一笑。

    “你對大嫂的評價怎樣？”

    我淡淡地追問道：

    “那沒得的，她算得上是賢妻良母。”

    是的，對大嫂父親一百個滿意，一個媳婦能得到公公的如此評價應該是莫大的榮幸吧！賢妻良母，這是多少女子一生的追求目標啊。

    談起過去艱苦的歲月，父親感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