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起來，方漓已經完全退燒了。隻是盡管被子、睡衣上都沾染了濕噠噠的汗漬，她也依然堅定地躺在床上，不願意動哪怕一根手指頭。

    宛若癱了一樣。

    她睜大眼睛望花板，平靜地回憶從前種種。從最初在後山樹林撿回虞焚霄，到喂食水靈芝將虞焚霄從鬼門關拉出來，再到虞焚霄為救旻兒身受重傷，最後她爹將她當做賠禮亦或是謝禮，交托給了虞焚霄。

    想來虞焚霄也沒有表達錯誤。

    他的確是要她跟他走，但也隻是跟他走，就像是挖到一件寶貝帶在身邊，卻不是珍愛的妻子相依相伴。

    可笑她還以為獲得了一段以陰差陽錯為開頭，以修成正果為結局的良緣。

    想著想著，方漓忍不住自嘲地笑出聲來。

    回頭再看自己原來是什甘露成靈、借母體托生的辭，雖是真假難辨，倒也沒多可笑和難以置信了。

    “笑什？”

    上方突然傳來虞焚霄的聲音，冷冷冰冰的。方漓第一次覺得，這樣的聲音是真的冷，冷進骨子，冷到血液都要結冰。

    “醒了就起來。”虞焚霄又湊近一些，“都在等你吃早飯。”

    方漓不笑了，閉上眼睛，一動不動地假裝還在睡覺。

    冷不防腦門上傳來溫熱的感觸，是虞焚霄的手掌。

    明明手掌那暖，心卻是冷的。

    方漓鼻子一酸，狠狠地揮開虞焚霄的手，頭朝背朝外，深深將臉埋進枕頭。

    虞焚霄低頭看了一眼手背，那有一道被劃破的新鮮血痕。丫頭力氣不大，指甲卻意外的尖利。

    “生氣了？”

    方漓聽到虞焚霄似乎是走遠了點，心：走吧走吧快走吧，別來煩我！

    方漓一直沒有開口，沒過多久就聽到虞焚霄推門出去的聲音。她把腦袋從枕頭拔出來，狠狠喘了兩口氣。

    “騙子！”她咬牙切齒低聲道，“全都是大騙子！”聲音帶著哭腔，一副被人欺負了的可憐模樣。

    罷還恨恨地錘了兩下床鋪。

    “我幾時騙你了？”

    虞焚霄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冒出來，嚇得方漓倒吸一口氣。反應過來之後立即把腦袋重新埋回枕頭，一句話也不多，一眼也不多瞄。

    “起來。”虞焚霄毫不客氣道，“清楚，我幾時騙你了。”

    方漓一個字不，虞焚霄就一直目光灼灼地盯著她的後背。

    即使方漓背後沒長眼睛也被他盯得受不了，索性把被子一掀一踹，破罐子破摔道：“沒騙沒騙，你沒有騙我！是我自己蠢笨如豬遇人不淑，可以了嗎？現在請你出去好嗎！”

    用衣袖往臉上抹了抹，沒想到越抹越髒，方漓一下子更氣更委屈了，強忍著哽咽道：“沒人告訴你不能隨便進女孩的房間嗎？你太沒禮貌了！你出去！”

    方漓低頭著話，下意識的不想讓對方看到自己的“大花臉”，冷不丁一塊綠色的帕子飛到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