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兒自然知道不會有這便宜的事情，隻有把眉頭皺得更緊。

    老族長也不看她臉色，自顧自說道：“我知道太歲門這些年表麵上是往生使主理，實則首腦另有他人，就你來說，你看似聽命於那小子，暗地也在為那人做事。”

    紅兒臉色一變，暗暗將一口氣提到了胸口。

    老族長渾若未覺，接著道：“你心向著那小子，我早就知道，原來我也不知道你為什要背著他為別人做事，不過方才我弄明白了一件事情，這個道理我就想通啦。”

    紅兒將胸口真氣運至雙臂，暗暗疏通了手臂的穴道，她多年暗殺，早就不將殺氣行於顏色，此時反而是一臉平靜。

    老族長將手慢慢抓握，似是在疏通筋骨，臉上也是一派滿不在乎：“你想助著那人把太歲門從你門主哥哥手中奪走，讓他一無所有還能委身於你的石榴裙之下，因為他說了，一定能做到。”

    紅兒忽然被人說破心事，一是有些措手不及，再是有些心頭甜蜜，這些天來，她稍有空閑便會想象她與王生歸隱田園，悠然南山、把酒桑麻的樂事。師父的這些話一下子將她心頭最柔軟的一方翻了出來，這些事，除了她自己便隻有他知道了啊，紅兒本來就想著，隻有大家都知道了，張揚起來的事才會更容易變成真的，然而她的少女心事卻不能與任何人說，本來是最普通的願望，對她來說卻連說與人知也很奢侈。她心頭一苦，緩緩閉上了眼睛。

    老族長的臉被夜風掃得有些發紅，他吸吸鼻子道：“人在毫無希望的時候，確實是容易相信一些虛妄的事，紅兒。”老人忍不住喚了昔年的徒兒一句，竟然還帶著往昔的慈愛，這語氣不由得令紅兒心頭一熱，她猛地睜開眼睛，殷切地望望師父，許多年前，她尚可以同師父無話不談，若是有人欺負了她，師父也都向著她，直到太歲門易主，一切就都變了，他們的命運也都改變了，那時她尚不知道自己的終生也不再可能與尋常女孩兒一般懷有普通的夢想，過著普通的生活了。

    “師父……”紅兒的嗓音帶了絲絲的哭腔，“我不知道該怎辦，我隻有這一個法子，讓他能跟我過日子。”

    老族長深深看她，紅兒卻匆匆低下了頭，脆弱的心事連一絲質疑的目光都承受不起。老族長看她良久，仍舊是緩緩搖了搖頭。老族長向著杜洺澄伸出手去，手在半空被紅兒一把架住，她目光懇切，直直地盯著師父。

    “師父，我多行不義，然此事如能成，我則避退世外，再不攪擾江湖事，您知道我並非是個貪權逐利之人，所求不過一人，能成全我嗎？”

    老族長聽她說完麵色不變，幽然道：“成全二字何其沉重，我怕你用盡餘生都背負不來，何不此時幹脆放手，不強求也罷。”

    老人言辭懇切，麵上如罩嚴霜，顯是不準備為紅兒留一絲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