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下旬的上京，空氣中隱隱透著些寒冷，碧空如洗，豔陽高照，卻不帶一絲溫暖。

    何樂隨著眾人退出了宣政殿，走在最後。站在宣政殿外，望著前方三三兩兩結伴而行，輕聲低語的群臣，望著楚清臨挺拔的身姿，孤冷的背影，望著氣勢宏偉，守衛森嚴的宮殿，何樂覺得今日他才見識到了魏國真正的樣子。

    “應大人，您還沒走嗎？”

    何樂這才發覺自己在這站得有些久了，前方已空無一人。順著聲音尋去，何樂看到了身側的內侍官，是剛才站在皇帝身旁的秦河。

    “方才有些走神了，正打算離開。”何樂回了他一聲。

    “第一次站在這的人，免不了想仔細看清楚這座宮殿，若是站久了，反倒是看不清了。”秦河的聲音如正常男子一般，倒不是何樂想象中那樣細細尖尖難聽刺耳。

    何樂聽聞此言，不知何意。這話聽起來像是在他，仔細想來又不像是在他。

    不等何樂開口，秦河又道：“老奴還有要事在身，就先行一步了。應大人也快些回去吧。”

    秦河走後，何樂也向宮外走去。腦子卻一直盤旋著剛才秦河的那句話，他到底想什！這宮宮外，到處都是秘密，事事都要去猜。這個世界有太多的秘密，一切都是未知數，何樂連自己都沒搞明白，便踏進了這漩渦，是非對錯，早已沒了定論。不知不覺間何樂走到了丹鳳門外，應府的馬車靜靜地等在那。何樂抬腳便進了馬車，不想馬車還有另一人在等他。

    “爹，您怎會在這？您不是應該去城外練兵了嗎？”雖然知道爹必然有一肚子的話想問，但未曾想到爹竟然這著急，等在這。

    “你神龍見首不見尾，也不知整日忙些什。爹若是不在這兒等你，又不知什時候才能見到你。”應將軍話語帶著些怨念。平日，隻覺得仕中正年輕，正是貪玩的時候，不願意約束他，很少過問他的事。今日，朝堂之上，仕中的表現，當真是讓應將軍很意外。那樣的從容不迫、心思縝密、步步為營，像是一個久經沙場的戰士，連他這個做爹的都自愧不如。別人不了解，他心卻很明白，仕中早已不是以前的仕中了。

    “是仕中的錯，沒有好好陪您二老。咱們路上慢慢可好。”

    “好。”

    “東，回府。”何樂對著車外吩咐道。

    有太多的話想問，應將軍一時竟不知從何問起。何樂也沒有話，靜靜等著爹問話。

    那便從頭問起。

    “仕中啊，不是爹不相信你。隻是爹有些好奇，你怎就能一下子考上狀元，能跟爹好好嗎？”應將軍即便心有些生氣，生氣仕中什都不願意跟爹娘，生氣歸生氣，卻還是記得遵守當初答應仕中的承諾，給他自由和寬容，允許他按照自己的想法而活。

    何樂聽得出來，爹這是在關心他。想必今日自己在朝堂上的舉動，有點驚到他了。

    “爹，我變得愛讀書是真的。不過，我還有一件事沒，我拜了一個師父，是他一直在教我。當初，我拜師的時候，答應過師父，不讓他人知曉此事。所以，爹，請恕我不能告訴您，他是誰。”何樂並不想對爹撒謊，就隻好這樣如實相告。

    “不能便不用，既然你已經答應了你師父，就要遵守承諾。看到他將你教得如此好，想來你師父定是個世外高人，這樣，爹也就放心了。”

    “大隱隱於市，我師父自然是個世外高人。”起楚清臨，何樂整個人都明朗了起來。

    “聽起來，你和你師父感情還挺好，那就好。不過，爹想問問，侍禦史和崔盈盈之事，是你師父教你這樣做的嗎？”應將軍嘴上著放心，還是忍不住擔心，怕仕中年紀太輕，被人利用。如今朝中局勢緊張，應將軍擔心有人會對仕中下手。

    “爹，您就放寬心，沒有人要利用我。崔盈盈的事，確實是我想考狀元的原因。至於侍禦史，雖已入朝為官，我也想按自己的想法去選擇，而不是被動的接受。”何樂完全能理解爹，自己兒子突然多出了一個沒見過的神秘師父，有些擔心是很正常的。

    “既然你如此相信你師父，爹也不好再什了。爹希望，你以後有什事，能和爹娘多商量，也好讓你娘少操點心。”

    “我知道了，爹。您此去，至少要半個月的時間才能回來，氣越發的冷了，讓娘多給您備點厚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