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過四季顏色，他走過人生斑駁，他奔走煙波四海，他曾有叱吒風雲。

    就是這樣的他，卻走不完今日這個夜。

    對於齊鈞的離世，王豈完全沒有想到，居然這第一次相見，居然會是最後一麵。

    齊鈞的葬事選擇在夜晚，在夜靜人深之時，因為他們記得，這個含笑的慈祥老人，喜歡安靜，喜歡歡笑。

    但是他並不喜歡悲傷和淚水，所以對於這位長者的離去，他們臉上沒有眼淚和悲傷，而是平淡寧靜。

    望著躺在木棺之中的百眉老人，王豈輕歎了口氣，死亡還真是殘忍，它們總是無聲無息的靠近著。

    王豈上完香之後，對其跪拜，行三叩九拜之禮，而後靜靜離開。

    長夜寂靜，卻百燈齊明，宛如白日一樣，整個長歌門的黑夜，都因為這位老人的離去，變的光明璀亮。

    王豈深吸了口氣，接下來的送葬儀式，看著伴著萬花燈火逐漸遠去的送行人，王豈心口很不是滋味。

    “我聽執法說，掌門走時是笑的。”玉無瑕出現在了王豈的身後，注目望著那個遠去隊伍，眼中是一種灑脫的釋然，人能活成這般，已經足以無憾。

    “你不去送一程嗎”王豈是因為身份不能加入，但玉無瑕不是如此。

    玉無瑕擺了擺手，轉過了身。“我這個人，最不擅長告別，一般這種事情我都交給任雨箏師妹去處理，掌門去世之後，很快她的身份也要隨之改變。”

    任雨箏的才華和名氣江湖皆知，她也被定為年輕一輩掌門候選人，齊鈞去世之後，掌門的位置交給了道森，而道森之後，便是任雨箏。

    或許過幾日，任雨箏就要成為最年輕的一位老師，從此投身於長歌門的內部事務。

    王豈點點頭表示明白，跟上了玉無瑕的步伐，隻是疑惑玉無瑕的打算，他的後半生到底是些什計劃。

    對於王豈的開口詢問，玉無瑕隻回答了一句話，一句了然於心的話語。

    “讓長歌之名，名揚千古。”

    豪氣的話語，伴著玉無瑕的大笑聲逐行逐遠。

    夜逝去，便是天明。

    窗邊第一絲晨光落在王豈臉上之時，他就睜開雙眼扭身站了起來，他的嘴角帶著別有韻味的淺笑，今日，那些躲在暗中的魑魅魍魎總該現身了吧。

    齊鈞前輩離去的消息，江湖少有人知，齊鈞前輩的葬禮與其身份完全不相符，誰也想不到成就一生偉業，被稱之為萬卷書的齊鈞，最後的離去會是這般的寒磣。

    道森是齊鈞一手教出的學生，從他三歲識字一直待到了現在娶妻生子，此生已然是長歌。

    桑因則是被齊鈞救回來的，為了報這份恩，他在這個長歌門生根發芽，一呆便是十幾年。

    他們兩人都是明白的，齊鈞想要的生活，就是平平靜靜，可這次為了王豈，終還是不得讓掌門得到喜好的安靜。

    王豈和玉無瑕對視，都彼此知曉了心中所想，王豈再次望著位於山頂靈虛閣的齊鈞，立身彎身一拜，王豈發誓這輩子都記著他老人家的恩情，誓死不忘。

    之後，王豈跟著玉無瑕匆匆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