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 無端翻臉有根由

類別:曆史軍事 作者:江湖水生 本章:一百八十 無端翻臉有根由

    丁飄蓬的周遭,三層,外三層,圍了個鐵鐵實。

    古往今來,最令人憎恨的不是勢不兩立的仇敵,而是潛伏在窩的內鬼,打悶棍、拍板磚、送諜報、傳機密,殺人不見血,玩的是全陰招。今兒個,嘿,竟然玩得不過癮,視眾弟兄為無物,竟在眼皮子底下,趁著深夜,光影迷離,飛黑鏢,捅黑刀,火上澆油,亂中添亂,攪得眾弟兄人人自危,自相殘殺,亂得一塌糊塗,沸反盈天,幾不可收拾

    得,算你狠,算你能耐,算你手條子毒,全沒把我等老江湖放在眼,值如當街耍猴一般,真所謂膽大包天,喪心病狂到了極點,草,他娘的,爺們的臉麵丟慘啦

    好哇,你狂,爺們更狂,今兒個,爺們讓你嚐嚐狂的滋味

    眾殺手個個眼中怒火燃燒,瞪視著內鬼,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方解心頭之恨。

    瞬間的死寂,是狂暴孽殺的前奏,一波猛烈的撲殺,一觸即發。

    丁飄蓬長劍在周遭掃了一圈,罵道“老子戴著麵罩呢,瞅啥瞅,有種的,快上,要沒事,老子走啦。”

    瘸腿狼陰“姓丁的,你走得了”

    丁飄蓬罵道“別搞錯,老子是飛天蝙蝠王阿五。”

    瘸腿狼道“管你是王阿五,還是丁飄蓬,今兒個都得死。”

    丁飄蓬道“胡說你又不是神仙,自個兒咋死都不知道,還說起老子來啦,笑話”

    要能走,丁飄蓬當然想走,說句實在話,今兒個,估摸是走不了啦,他輕功雖好,卻斷難一縱,飛出層層疊疊的重圍。

    若要飛出人叢,一縱隻能飛出重圍一半,若要突出重圍,必須再在殺手肩頭踮上一腳,方能再次騰身,飛出人叢,而如今,燈籠火把,將周圍照得如同白晝,人若飛起,身子下落時,那腳無疑會被殺手的刀劍削個粉碎。

    他嘴上撂下硬話,心卻有數,草,這回,看來斷難走脫,得,殺幾個墊背的,一堆兒走,黃泉路上不寂寞。

    這回,比京城月宮溫泉客棧,鐵麵神捕喬萬全,率四大金剛將他困在“春桃樓”,突襲絕殺,更為凶險百倍。

    瘸腿狼接著丁飄蓬的話,狂笑道“哈哈,也是,人確實不知自己會怎死,可我卻知道,今兒,你會千刀萬剮,帶著千瘡百孔上路,姓丁的,你的壽數到頭啦,”

    不知為啥,瘸腿狼總覺得此人是飛天俠盜丁飄蓬。

    今兒,丁飄蓬的死,是鐵定的,篤定。

    柳三哥雖跑了,丁飄蓬卻來送死,也行,對頭死一個好一個,這叫失之東隅,收之桑榆,不免有些洋洋得意,沾沾自喜。

    人,總是要犯自作聰明,神兒登登,不知天高地厚的錯,尤其是那些自命不凡者。

    禍福無常,世事難料,即便你精通易經八卦,麻衣神算,五行相生相克之術,也難免有誤判失算之時。

    這叫人算不如天算

    瘸腿狼話音未落,遽然,哥島刮起一陣揭地狂風,此風嗚咽呼嘯,有點像亂頭風,又有點像龍卷風,反正都像,又都不像,吹得人東歪西倒,難以立足,狂風將蘆蕩燃燒後堆積在地的灰塵,與砍倒的蘆葦蘆花,吹得漫天飛舞,那些瞪著凶眼的殺手,受害尤巨,灰塵糊眼,紮得直流眼淚,他們拚命用手揉搓眼睛,卻越揉越糟,哪還睜得開眼來。

    狂風吹滅了火把,吹得孔明燈在地上空中打轉轉,接著,烏雲密布,喀喇喇,一個驚雷,炸得人耳鼓嗡嗡作響,地皮兒直顫,緊接著,電閃雷鳴,大雨傾盆,所有的孔明燈,無論是在天上飛的,還是在地上轉的,均被澆滅,連遠處燃燒的蘆蕩大火,頃刻間,也被暴雨撲滅,整個哥島,整個蘆蕩,漆黑一團,伸手不見五指,嘩嘩狂瀉的大雨打得人睜不開眼,確切點說,根本就不是雨,簡直就是從天而降的黃果樹瀑布,眾殺手在瀑布下抱頭鼠躥,狼狽不堪,哪顧得上啥丁飄蓬還是王阿五啦。

    狂風驟雨,來得快,去得也快,一忽兒,風停雨歇,天穹深碧,月明星稀,烏鵲南飛。

    人呢那個丁飄蓬,抑或王阿五呢

    哎呦喂,沒啦。

    鬼知道他去了哪兒,鬼知道他是怎走的,會不會被龍卷風卷走了呢那大的怪風,卷個把人,是常有的事,再找找吧,說不定,被風卷起,摔斷了腿,也是有的。

    於是,瘸腿狼率眾殺手將哥島找個遍,沒。

    將附近的水泡子,小河溝,蘆花蕩也過細篩查個遍,也沒。

    哎,看來姓丁的撿了個便宜,順風大吉嘍。

    老妖狼與瘸腿狼相對無言,心內隱隱作痛,柳三哥開溜啦,丁飄蓬也開溜啦,哎,自家弟兄卻互相殘殺,折損不少,正所謂偷雞不成蝕把米喲。

    大雨雖停,所有在蘆蕩的人,全成了落湯雞。

    不過,雖成了落湯雞,感受卻大相徑庭。

    澆得最痛快淋漓的是丁飄蓬,簡直洗了個爽身澡,哎呦喂,世上還真有及時雨宋公明兄台呀,一場豪雨,天地變色,老子一式燕子三抄水,便消失在黑夜,打死老子也沒想到,竟能走得如此神不知,鬼不覺;其次,當然是柳三哥南不倒小龍頭等人啦,那真叫個順風順水,來無蹤,去無影,衝破重重關卡,包括大濠附近水道設的卡子,一路順暢,略無掛礙;而老妖狼與瘸腿狼那一夥殺手呢,卻全身水淋打滴,淚眼汪汪,怒火燒心,手腳冰涼,那種惱恨憋屈,怨天尤人,真想頭撞南牆,死了得了,還好,蘆花蕩沒牆,否則,說不定又得添上幾條人命

    出了蘆蕩,小龍頭與眾人告別,趕緊潛回水道大院。

    清晨,南不倒帶著三哥等回到大慈山鹿洞,眾人相見,自然格外歡喜,三哥抱著兒子,親了又親,喜不自勝,眾人漱洗一番,飽餐一頓,各自睡了。

    夜晚,在大廳旁的石室,來寶已熟睡,南不倒在做針線活。

    林福康踱進石室,看望三哥,在石墩上坐下,久別重逢,三人談及別後經曆,感慨萬千,當三哥無意中提及小龍頭在蘆蕩水下大顯身手之際,林福康麵色一肅,沉吟不語了。

    他一向對水道大院的人與事,從不妄加褒貶,仿佛那是言論的一個禁地。

    到此止步,決不涉足,態度冷峻,不置可否。

    一時,三哥與不倒麵麵相覷,十分尷尬。

    三哥以前問過,那是為啥

    林福康道,老龍頭是他老鄉,說好了,像是拍首富的馬屁,得避嫌,人窮,誌氣卻萬不可短;說孬了,不厚道,在人身後,說老鄉壞話,不是件光彩的事,世人不屑,這個臉,真丟不起,所以,還是不說為妙。

    三哥知道林福康與老龍頭有過節,卻不知是何過節,今兒,決心要問個明白。

    三哥道“恩公,有一事,在下想問一下,不知該問不該問。”

    林福康道“問吧。”

    三哥道“你曾說,跟老龍頭是同鄉,發小,幼時是赤膊弟兄。”

    林福康道“不錯,都是鎮海的漁民,少時,還曾歃血為盟,是拜把子弟兄呢。”

    三哥又道“當老龍頭遇害後,我沒記錯吧,你曾透露過,心有一點點高興,這是怎啦。”

    林福康道“憑良心論,這實在有點不厚道,不過,不知為何,心確有一點點高興,其中的緣由,你要問老龍頭。”

    三哥道“啊,問老龍頭如今可是問不著啦,不知他幹了啥對不起你的事”

    林福康道“事情極小,行徑齷齪,話說得太嗆人,實在讓人難以下咽。也許,他成首富後,把往日的窮弟兄不放在眼啦,懶得搭理,也正常。而老夫,雖混得不乍的,卻有幾分窮骨氣,怎肯朝逐富翁門,暮隨肥馬塵,仰其鼻息,附庸其後呀於是,大路朝天,各走兩邊,雖處一城,形同陌路。”

    三哥道“恩公,說句良心話,不是我幫龍兄,他不是這號人呀。”

    林福康道“聽說,老龍頭做了不少善事,如捐銀賑災,每回所捐善款總排在首位,並在各地辦有孤兒院,養老院,還在南京城開了五處粥棚,一年四季接濟窮人,著實花費了不少銀子,更花費了無數精力,確鑿難能可貴,說句心話,我私下極為欽佩。”

    三哥道“我糊塗了,那你倆的梁子是怎結下的”

    林福康道“他是個好人,可對我來說,卻是個絕情的刻薄的不讓路的老鄉”

    三哥道“此話怎講”

    林福康道“說到這兒,我真是無語了,是我做了對不起他的事好像沒有啊,哎,說他作甚,不說也罷。”

    南不倒停下手中針線,道“恩公,說吧,別窩在心,窩在心,會做病的。”

    三哥也道“恩公,說吧,說破無毒,當初,老龍頭對你幹了啥事,讓你一直耿耿於懷”

    林福康歎口氣,終於打開話匣子,悠悠道來“五年前,聽說老龍頭成了三十六條水道的總瓢把子,將總部設在南京,成了天下首富。鎮海的老鄉,也紛紛離鄉去南京謀生,聽說老龍頭很仗義,凡老鄉求他幫忙,總會一口應承,出錢出力,慷慨相助,因而,眾人在南京混得風聲水起,幾乎個個成了腦滿腸肥的小財東。

    “犬子聞訊,也鬧著要去南京做生意,我說,去可以,我跟老龍頭關係不錯,如今人家發達了,事情也多,我可不想去給他添亂,到了南京,得憑自己本事掙錢,我可做不出沒臉沒皮,向朋友求助,給人添亂的事。當時,兒子道行,爹,你放心,不用你老操心,我也沒想過要老龍頭搭把手,幫個忙,是金子總會發亮,兒子憑本事創業掙錢,南京乃六朝故都,充滿商機,別人能出人頭地,我想我也能,少年當自強,萬不可蹉跎光陰。

    “兒子的話頗有道理,於是,全家就搬到南京來了。兒子頭腦精明,廚藝不錯,在鎮海拜過師學過藝,於是,就在洪武街四岔路口,租下一個上下兩層的店鋪,稍事裝修,鎮海酒家就開張啦,不料酒家一炮轟紅,辦得生意興隆,顧客盈門,頗賺了幾個錢。

    “過了一年,鎮海酒家的名頭越叫越響,我與兒子謀劃在酒家旁再租幾個門麵,把規模做大,利潤翻個兒,正喜滋滋打著如意算盤之際,忽地,房東苦著臉找上門來,說是因欠債,已將房屋抵押給債主,原先租期三年的房子,現在要提前退租,五天後,鎮海酒家必須清場退出,若不搬場清退,債主會帶著衙門執事,強行清場,後果自負。

    “原先簽訂的租房契約有約定,若房東違約,就要退賠餘下的房租,而且,賠償當年房租三個月的租金,現尚有兩年合約,房東答應再額外賠償半年的房租。

    “此時,我與兒子傻眼了,鎮海酒家的生意正蒸蒸日上之際,怎肯就此草草收場,若要換一個地方,生意必定會受影響,酒家能不能開好,還真難說呢。

    “就問房東房屋抵押給誰啦,能不能緩一緩。房東苦著臉道掌櫃的,不能呀,如今的房屋已屬三十六條水道,那主兒可是天下首富老龍頭,連江寧府郡守都敬他三分,我可開罪不起呀。

    “聽房東這一說,當時,我算是鬆了口氣,是老龍頭呀,好嘛,料想找他商量商量,把房屋從他手盤下,應該不是件難事。

    “兒子道爹,事到臨頭,避無可避,得你出馬啦,我可沒生著法兒要你去沾首富的光,請你去把房屋從他那兒租下來,又不是白拿白要,不丟人吧

    “我道估摸這個麵子老龍頭得給,再不濟,房租貴點就貴點。

    “當天下午,我就去了水道大院,水道大院可不是隨便能進的,大門口站著兩名佩刀保鏢,門房坐著個四十來歲的管事,眉目清秀,一看就是個精明圓滑的角色,身著一套黑色號服,腳蹬一雙賊亮的麂皮軟靴,是個體麵的門子。

    “我進了門房,向管事拱手道先生貴姓管事道免貴姓劉。我道劉管事,在下是水道總舵主的老鄉,姓林名福康,煩請進內通報一聲,在下有事相擾,不勝感激之至。劉管事態度和藹,即刻起身,抱拳還了一揖,笑著讓我坐下,旋即,轉身進內通報去了。

    “一忽兒,劉管事出來了,道林師傅,不好意思,總舵主不在,出去了。我道大約何時回來。劉管事道小的是個門子,總舵主何時回府,小的可不清楚。想想也是,我道明兒我一早再來貴府碰碰運氣吧。劉管事道試試也好,他忙啊,能碰著,你老撞大運啦。臨走時,我將一錠銀子,悄悄塞在劉管事手,劉管事一笑,低聲道謝啦。

    “要在官府或豪紳大院找人,得給門子一點好處,到時辦事自然方便滑絡,此是當今世途通例,我雖迂,這個道理卻不敢不懂。

    “翌日一早,我又來到水道大院門房,看門的還是劉管事,我問劉管事,總舵主這回在府中吧管事歎口氣,道哎呀,真不巧,前腳後步,剛出去。啊,我愣住,看來,運氣不佳啊。我道既來了,就再等一會看看,說不定,能來呢。劉管事給我泡一杯茶,我在門房坐著幹等,茶喝幹了又添,一直到中午,不見老龍頭影子。劉管事眼珠骨碌碌一轉,道這等不是個辦法,要不這樣吧,林師傅,你留個字條,我會轉交給總舵主,他自然會回話,到時,你再來,便有答複,免得你等人心焦,不知這樣可好我道行。劉管事取來筆硯,我便寫了一張條子,求老龍頭將洪武街四岔路口的房屋租給我,租金聽憑吩咐,語氣特別謙卑誠懇,寫是這寫,心卻實在氣惱,奈何情勢所逼,隻得低三下四,卑躬屈膝,其實,跟乞丐隻差了一口氣啦。

    “寫完字條,交付給劉管事,暗中又向劉管事塞了一張金葉子,劉管事堅拒,我使勁向他懷中一塞,轉身就走。出了門房,回頭一看,見劉管事站在門口,怔怔地目送著我,我看不懂他的意思,大約事未辦成,納人錢財,有些過意不去吧。

    “第三天一早,我就去了水道大院的門房,距勒令酒家搬離期限,隻有兩天了。而老龍頭這兒,八字不見一撇,估摸,今兒個無論見著還是沒見著,都該有個答複吧。我預感此事有點不妙,會不會老龍頭不肯幫忙,才故意避而不見呢若見了麵,也許會借故推委,或請劉管事婉言轉達,若結果如此,也就隻有作罷,從當初去見老龍頭,我就抱有這個心理準備。

    “生活教會我,遇事要千方百計爭取成功,更要無論如何做好最壞的打算,我的最壞打算是婉拒。

    “說是這說,其實,根本就不是這回事。

    “雖是老鄉,幼時弟兄,如今畢竟地位各異,彼此有雲壤之別,不願幫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劉管事一見了我,便招呼我坐下,泡上一杯茶,我問劉管事,字條遞給老龍頭沒他道遞了。我問老龍頭怎說他道老龍頭笑笑,沒說啥。我道你問了沒,此事如何答複他道問了,可老龍頭依舊笑笑,小的不好再問啦,再問,要吃噴頭,隻有退了了出來。不好意思,林師傅,小的事情沒辦成。

    “我心道這老龍頭真不地道,成與不成,你給個準信呀,何必吊人胃口,這算擺的哪一道


>>章節報錯<<

如果您喜歡,請把《柳三哥傳奇》,方便以後閱讀柳三哥傳奇一百八十 無端翻臉有根由後的更新連載!
如果你對柳三哥傳奇一百八十 無端翻臉有根由並對柳三哥傳奇章節有什建議或者評論,請後台發信息給管理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