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淩，你不要哭，不要哭。”眼淚像斷線的珠子不受控製，嘩啦啦地墜下來，臭雪蟲手忙腳亂地在我臉上亂抹一通。

    “姑娘家哭多了會變醜的，等到了雪堡，我讓靖人們給你的棍子上雕些花好不好？”九風笑眯著眼，極盡寵溺地。

    我拽過臭雪蟲的手，在皓如白玉的腕上狠狠啃了口。沒有喊疼？我頓時火冒三丈，收縮十指，雙拳如急驟而下的雨點，密密麻麻地落在少年俊俏的臉蛋上。竟然用幻術來欺騙本姑娘的眼淚，看我不揍死你。

    “你，為什你會流血？為什你的臉會腫？”

    我踉蹌著後退一步，急急收回拳頭。俊如冠玉的麵龐此刻是五顏六色，腫得慘不忍睹，猩紅的血跡自他嘴角蔓延而下，似涓涓細流，淌個不停。難不成這幻象也逼真到如此地步？逼真，逼真個鬼啊，就是真人，空氣中浮動的血腥味愈發得重。

    “會疼你幹嘛不喊出來，”我恨鐵不成鋼地怒吼道，手卻本能地貼在他胸前療起傷來。

    “我想讓你解解氣。”臭雪蟲耷拉著頭，雙嘴腫得連話都不清晰。

    “你，大笨蛋”我哭笑不得地瞪著他，竟無言以對。

    這下子我真是篤定，自己是回到一萬多年前的九雪國了。因為此時的我是一萬多年前的模樣。

    九風將我們馱在頭頂上，我踮著腳極目望去，果然有許多奇形怪狀的雪堆在風雪中穩穩立著，那是靖人們的聚居地。我心樂得像霓光一樣粲然，不成調的曲脫口而出，“雪有株黃花，她可愛又漂亮……”

    成年的靖人隻有三寸長，剛生下來的靖人們隻有螞蟻般大。我和臭雪蟲每邁一步都要將地麵給仔仔細細地瞅一遍，唯恐踩死了誰。

    當初隨九風漂泊來的不過數十人，如今他們繁衍生息，已經建成個國了。靖人國的國主叫汝汝，是個很好看的男人，他的臉隻有我指甲蓋大，像雪花一樣精巧。不過最巧的是他那雙手，就是他在我的冰霓棍上雕了百種花。他一邊雕花，九風一邊為我們講三界的見聞。臭雪蟲聽得入迷，一雙眼滾圓滾圓地瞪著。以前，我聽得比他還要入迷，向往得不得了，甚至還想在九雪國建一個花開不敗的園子。

    九風講的唾沫橫飛，我暗暗竊喜，他真的落伍了，如今的三界可不是他口中描繪的那樣。

    我擰著臭雪蟲豎起的耳朵問：“九雪國以外的花花世界這好，可如果我不想去，你還會去？”

    臭雪蟲鄭重地並攏三指，信誓旦旦地：“你喜歡的我才喜歡，你不喜歡的我也統統不喜歡，你想去的地方我也跟著去，你不想去的地方我就堅決不去。”

    我煞是滿意地摟著他的脖子香了兩口，他立馬像煮熟的大閘蟹紅了臉。

    自從汝汝為我雕好棍子，臭雪蟲就不許我再去找他，因為汝汝吻了我，那種感覺不過像是被一根頭發絲搔了下，可臭雪蟲大驚怪地生了許久的悶氣。

    我將臭雪蟲哄到桃花石的跟前。從前，他將我騙在桃花石處約定了終身。

    我仿著他以前循循善誘惑的口氣，擠眉弄眼地：“臭雪蟲，你像我這樣滴一滴血，就會發生意想不到的事情，比如長出一株柑橘樹。”臭雪蟲不喜歡花，可是他尤愛九風的那些瓜瓜果果。

    “酸酸甜甜，汁香四溢”

    我真是想不透，他是怎想象出酸的味道，甜的味道來。臭雪蟲不由得咽了咽唾沫，然後像我一樣在指腹上劃了下，將一滴血滴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