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前麵不遠處的一個十字路口時，林自成見車輛稀少，欲闖紅燈。閆紅一把拉住他：“等一會，別叫狗咬著！”林自成四處瞧了瞧，並沒有發現狗，不解地問道：“哪有狗？”閆紅指著站在馬路中間的一個交警：“那不是狗是什？這些警察也太可惡了，沒有事的時候經常去我們課堂搗亂，氣得我們都管他們叫‘狗’。前兩，還有幾個人到我們六號課堂去了，想撈點油水，我們誰也沒有搭理他們。”

    張光華家，可就不像先前去的那幾家那熱鬧了。三室一廳的樓房，隻有他一個人，顯得異常冷清。他正無所事事，忽然發現閆紅他們來了，樂得從臥室迎了出來，到了客廳拍手大笑道：“大兄弟來了。歡迎，歡迎！”

    此人滿臉皺紋，個不高，頭發略有卷曲，背微駝。林自成一看，便知他就是張光華。趙軍又要去廚房打水，張光華笑：“別去打水了。都是家人，用不著搞那些名堂。”趙軍也不客氣，一聽這話馬上就回來了。

    大家與張光華握完手，又隨他一起進入臥室，要去牆邊坐下。張光華：“沒外人，咱們就圍個圈坐，嘮嗑方便。”大家到了這，就像到了自己家一樣，格外隨便，毫不客氣地在地鋪的中間圍了個圈坐下。張光華先給大家發煙，等他們都點著了又問林自成：“大兄弟，你屬嘛？”

    張光華的是滄州土話。他的年紀偏大，土話已經成了習慣。林自成沒聽清，一時愣住了，閆紅笑：“張主任問你屬什。”林自成：“我是屬兔的。”張光華笑容滿麵道：“我也是屬兔的，今年五十六歲，正好比你大一輪。你們又年輕，又有文化，發展一定快。你多努力，爭取趕上我，到時候咱們一起出局，一起去國外旅遊。不管它是新加坡還是舊加坡，馬來西亞還是牛來西亞，咱們都去逛逛。”

    閆紅笑：“張主任是不是怕自己出國走丟了，才拉著林大哥一起去？”張光華笑：“你別看我一個大字不識，可我的腦瓜並不笨，哪能就丟了！我在家倒騰白鋼——大兄弟，你知不知道白鋼是嘛？”

    張光華後麵這句話，誰也沒聽清楚，搞得林自成無法接言。閆紅笑：“張主任，您慢點，我們都聽不懂。”張光華一字一板道：“我話，總是帶出滄州味，別人聽不懂。領導怕別人聽不懂，都不用我分享。——我剛才是問大兄弟，知不知道白鋼是什東西。”林自成：“我知道，你所的白鋼就是工具鋼。”

    張光華：“林兄弟是個內行，我一就懂，他們不明白。倒騰白鋼老掙錢了，我已經拿了十萬元送禮，準備倒騰白鋼。後來我才發現，幹這個比倒騰白鋼還掙錢，幹脆就不倒騰了。咱們人活著為了嘛？不就是為了錢？有些事情我雖然不明白，但我的心卻明白——我隻知道，既賺錢又不犯法就行。我老伴、我閨女都在這，我也不傻，如果犯法豁出我一個人就是了，還能叫她們來？”

    林自成：“你已經拿了十萬元送禮，又不倒騰白鋼了，那不是白瞎了？送出去的禮，也不能再要回來。”張光華雙眼一瞪：“不白瞎！我要是不從事行業，這邊的損失更大。我雖然沒有文化，但是哪頭輕哪頭重，我還是分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