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海洋站在高山單位的單身宿舍，仔細地打量著。那是一間十來平米的屋，一張床、一張桌子之外，再沒有別的東西。好在宿舍樓還有人住，而且樓下有看門的師傅，似乎還算安全。

    “你先住這，過幾個月我們有了錢，租套房子住吧。”高山實在是無奈，這個地方太不適合於海洋，但是別無他法。高山的工資如期上交給了姑姑，而於海洋在傳呼台幹了一個月，沒有領到一分錢。

    “這有個電爐子，你還可以做飯。”高山一臉死灰，他不知道該怎保護於海洋，主要是沒有能力，他無力地坐在床上。他有些後悔當初不該招惹於海洋，這接下來該怎做啊？他現在整滿腦子都是當紅歌手鄭智化的《星星點燈》，這首歌幾乎把他折騰得將近半瘋：

    ……

    不知道多高不知道海多遠

    卻發誓要帶著你遠走走到海角邊

    不負責任的誓言年少輕狂的我

    在黑暗中迷失才發現自己的脆弱

    看著你哭紅的眼鏡想著遠離的家門

    滿的星星請為我點亮希望的燈火

    ……

    他越來越覺得這首歌是為他而寫的，自己真的是年少輕狂！想想當初，自己誇下的海口，根本就不考慮自己有多大的能耐，居然敢對於海洋許下那大的承諾，這回可好，害已害人！他真的很想逃，逃得越遠越好。

    “下個月開始上夜班了，11點才下班，回來的時候沒有公交了。現在咱連輛自行車都買不起，真不知道怎回來。”於海洋想哭，她真不知道自己怎就落魄到了這種地步，她該怎辦啊。

    “我去接你吧。”高山咬了咬牙，因為他知道路太遠了，騎自行車將近一個時。

    就這樣高山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一個星期總有一騎一個時的自行車到傳呼台接上於海洋，用一個時到單位的宿舍，然後再騎半個時的自行車回家。於海洋當時並沒有什感覺，多少年後再想想當年的情景，實在是感動。

    高山第一送於海洋回宿舍，就遇到極大的困擾。等他們來到單位，已是將近1點了，大門已關。看門的師傅顯然是睡了，他的屋子已經熄了燈，整個院子隻能一盞燈，站在牆角發著昏暗的光芒。這可怎辦啊？兩個人站在院牆下一時沒了主意。抬頭看看，這院牆兩米多，好在是用磚砌的花牆，就是那種有縷空的。於海洋看了看高山，慢慢爬了上去。比想像中的好多了，她很容易就翻過了牆。這之後，於海洋晚上爬牆成了高山單位一道亮麗的風景線。若幹年後於海洋再回到這，發現牆被重新砌過了，這回不是花牆，整個牆被砌得嚴嚴實實，而且又高了很多。看來一個女孩子那容易就能翻牆而過，讓住在麵的人實在是沒有安全感。

    秋的顏色不會太多，隻有紅、黃、綠三種顏色，但是麵積之大、色彩之厚重，自然不同於別的季節。它不像春，百花點綴在樹枝上，星星點點，縱然是有萬種顏色，麵積不會太大；更不像夏那樣鋪蓋地的綠色，顏色過於單一。秋的美是令人感歎的，因為它是經曆過狂風、暴雨，在生命的盡頭爆發出來的一種唯美，顏色鮮豔卻又給人一種陳舊感。於海洋走在校園，感覺到熟悉而又陌生。離開短短的兩個多月，盡然是物是人非。眼前的情景又不由得讓她想起當初上學時，自己跟高山的點點滴滴，那時候多好啊，可是現在，怎就變成了這個樣子？不經意間，兩行熱熱的眼淚流了下來……

    “怎掉淚了？”身邊的王曉紅拉了拉她。

    “唉，想起以前了，你看我現在怎就這落魄。”一陣風吹過，落葉滿，紛紛揚揚，似乎要將於海洋的記憶埋葬掉。

    “早就高山家人靠不住，你就是不聽。”事實確實是像王曉紅之前預料的那樣，或者情況比她想像中的還要糟糕。

    不知不覺她倆已經來到花園，這是當年於海洋跟高山最愛去的地方。想想當初在這，高山不止一次向自己許下了諾言，可現在呢，那些諾言有什用？高山是想做一個堅守承諾的人，可是現實不容許啊。這真是人麵不知何處去，黃葉依舊舞秋風。她倆來到長廊，坐了下來。

    “這人呀，萬萬不可依靠別人，否則會太被動，你現在還沒明白過來？”王曉紅看著於海洋，目光柔柔的。“我看你趁早設計一下自己的未來，不能再依附高家了，你還沒看出來，他們根本就不是負責任的人。”王曉紅的口氣滿是憤恨，於海洋聽出來了，一是她覺得高家人太壞，二是她也恨自己太不爭氣。

    “那我該怎辦啊？我覺得自己真的是走投無路了。”於海洋滿肚子的哀怨。

    “你就不能硬氣點？條條大路通羅馬，你是大學生，是人才！能走的路子多了。”王曉紅是真的氣於海洋沒骨氣。“比如，你能跟我一樣考研究生；你還能去考公務員，還有很多啊。”

    “考公務員？算了吧！現在的公務員都是內定好的，連考試標準都是按那個人定的，我怎可能考上？”

    “那就考研，考了研都有單位來搶你。”王曉紅讀研已經兩個月了，她對研究生就業情況一清二楚。“再你的英語也不錯，應該能考上。”

    “我？我有些懷疑自己的能力！”你要知道，那個年代大學生就業是很容易的，所以一般人很少去考慮讀什研究生，而且能招生的學校很少，考研確實是件很難的事情。

    “有那難嗎？我不是已經考上了？再人啊，能不能成功，最後跟你的背景、能力都沒什關係，有關係的隻是看你的欲望有多強烈。”於海洋瞪著眼看著王曉紅，她還是第一次意識到王曉紅是如此的深刻，她居然是這個樣子看問題。

    “你跟韓老師怎樣了？”

    “以前他還幻想著複婚，等著閆老師能回心轉意，現在他死心了，閆老師有男朋友了。”

    “他接受你了？”於海洋納悶，看來這王曉紅還真的能成功。

    “差不多吧，他已經不拒絕我去找他了。”王曉紅微微一笑，那笑容有一絲的得意，也有一絲的炫耀。“我是不會依靠他的，經濟是基礎，感情是上層建築，如果兩個人經濟基礎相差太大的話，在婚姻生活中，兩個人的地位不會平等。我現在當家教、星期還出去找活幹，生活完全能自理，再不用靠他救濟。”王曉紅雖然家境貧寒，但是她骨子的那股子傲氣卻咄咄逼人。

    王曉紅的一番話讓於海洋的心再也不能平靜下來，走出校園的門，還早，她再也無心回高山的宿舍。百無聊賴的她坐上了公交，直奔史麗的學校，她應該還沒有下班。史麗果然在學校，看著於海洋來了，好不高興，她租下房子了，讓於海洋去看看。那房子離史麗單位不遠，是兩間平房。史麗講究浪漫，把花布當壁紙貼在牆上，房子雖然，但是經過這一折騰，還滿有味道的。

    “你做雙眼皮了？也紋了眉？剛才我就想，看見你那多同事在旁邊。”於海洋看著史麗，有些認不出來她了。

    “好看不？同事在怕啥？做了就是讓人看的。”史麗毫不避諱。

    “漂亮了一大圈，你現在做電影明星都可以了。”於海洋的是事實，史麗確實是比之前漂亮了好多。

    “這是男朋友給我租的房子，他偶爾過來住。”史麗並不遮掩。於海洋卻大驚，這輕率就跟別人同居了？他們好像認識也就兩三個月。

    “就是你的安康的那個？你們好像認識的時間不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