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家高原都快三十了，到現在還沒有找上女朋友，你周圍有沒有合適的女孩子，給他介紹一個。”

    “老師不錯，我就是想讓他找個老師，老師有兩個假期，有時間照顧家。”

    ……

    “沒有正式工作？給人打工呀？隻要模樣好也行！”

    ……

    “高中畢業？還在家待業？家庭好不好？家庭好也行！”

    ……

    媽媽似乎什都行，隻要是個女性公民，年齡在0到8歲之間，身體沒有殘疾就行。以前是那挑剔的一個媽媽，現在突然變得非常豁達。而高原自己卻一點反應都沒有，好像媽媽這著急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前文中提到過的文文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的，當介紹人把文文領到家的時候，父母可是樂壞了，因為文文長得漂亮，高原應該能看得上。現在父母什都不圖，隻要高原結了婚就行，何況文文長得漂亮，絕對能配得上高原。高原也被文文的外表所吸引，盡管文文家住近郊的農村，沒上過什學，他也不覺得門不當戶不對，相反還覺得文文家庭不錯。因為現在近郊的農民已經沒有土地，國家還每年發給福利。父母這個高興，覺得文文的出現，解決了家的大問題。

    而對於文文來，能找到市且父母都是事業單位職工的高原，也是一個很好的歸宿，於是高原跟文文的婚事很快就定了下來，兩個月後就草草結了婚，用現在一個時髦的詞來形容，那就是“閃婚”。事實上“閃婚”的後遺症也很嚴重，畢竟草率是要付出代價的。

    感覺最深的要數媽媽。以前媽媽總覺得於海洋不懂規矩，這回文文可是讓她大開眼界了。每中午媽媽下班回來，文文睡著還沒起床，媽媽還得做好飯，然後輕聲把她叫醒吃飯。如果換做是於海洋的話，媽媽一進門，就能吃上熱乎乎的飯菜。晚上更是讓人難以忍受，媽媽在廚房忙個不停，而文文卻在沙發上半躺著，把整個腿放在茶幾上，悠閑地看著電視。如果哪家人忙於工作，回家晚了，文文會沒完沒了地打電話，她一個人在家害怕，催著每個人都趕快回家。一句話，文文完全沒有進入當媳婦的角色，確確實實沒有跟婆婆見外，把婆婆當親媽了。對於高原來更是這樣，他覺得自己突然間背上了一個沉重的包袱，走到哪都把他壓得喘不過氣來。

    文文婚後也並不輕鬆，突然覺得自己掉進深深的枯井中，怎爬也爬不上來，光是婆婆就讓她瀕臨崩潰。每隻要她抬一抬胳膊，婆婆就會一邊呼扇著胳膊，一邊快速移動著她那肥胖的身體，走到她麵前，然後伸出右手那根短粗的食指：“你不對……”文文頓時覺得身上像被潑了一盆涼水，她的每一個毛孔都在縮，然後汗毛根根直立起來，嘩的一聲，雞皮疙瘩掉了一地。連她自己都不知道什時候長出那多的辮子，婆婆一抬手就能拽住好幾根，而且還把她拽得生疼。在婆婆麵前，她總像是一個一年級頑皮的學生，不時被老師批評，而且每次老師批評的時候，她還得低著頭不停地認錯，甚至不得不流下悔恨的淚水才行。她真想大喊一聲衝出家門，再也不要回來。你要知道她是懼怕老師、懼怕學習的，好不容易熬了個高中畢業，結果家卻橫空出來一個老師，讓她這輩子都有讀不完的道理、上不完的批評課，她害怕了。更讓她受不了的是高原完全呆在家無所事事，從來都不想著做點什來養家，她在高原身上看不到任何希望。最後她隻能是回了娘家，再也不想回來。

    婆婆跟文文住在一起，也很是難受，如果再有一套房子能分開住就好了。都怪自己舍不得花錢，兩個兒子隻買了一套房子。婆婆有些後悔，房價一個勁地瘋漲，現在她幾乎買不起房了。更多的時候她不想回家，經常跑到高山家躲開一些是非。

    “我聽在咱們南城的最邊上新蓋了不少房子，那邊的房子很便宜，要不你們買上，把這房子租出去掙錢。”

    婆婆又把話遠了，根本就忘記了上次提起這個話題惹來的不快。於海洋心頭不由得有一團怒火，砰然而起。“我們連輛自行車都買不起，到哪去買房子？”

    “貸款啊？你們都有工作，可以拿公積金貸款。”婆婆又提貸款。

    “貸上款也得還啊，又不是貸款就不用還了。無緣無故成了房奴，我們這日子還能過？再了，要真住到南城，離得那遠，我們怎上班啊？還有婉兒到哪去上學？那連所學校都沒有。”高山已經開始給於海洋使眼色了，而婆婆並沒有發現於海洋的不悅，繼續往下著：“買輛車什都解決了。”於海洋真想衝過去個“滾”字，但是她看了看高山，還是忍住了，扭頭走進了臥室。雖然文文進門後，婆婆對她的態度有了很大的變化，但是婆婆的本性終究難以改變的。於海洋受不了婆婆話從來不考慮別人的感受，信口開河。看來今晚上又是一個難眠的夜晚，這似乎已經成為慣例，每次隻要見到婆婆，於海洋一總被她氣得睡不著覺。隔著門，於海洋居然聽見婆婆哭了，而且還哭得很傷心。她有些納悶，這個鐵打的女人也會掉淚？你要知道於海洋從來就沒見過她哭。包括去年婆婆的爸爸去世，婆婆非但沒有掉淚，而且還給眾兄弟姐妹打電話，意思是明她得去聽一個老師的課，能不能改再出殯？眾兄弟姐妹唏噓一片，大罵：“神經！”

    婆婆似乎控製不住自己，也不怕於海洋聽見了，邊哭邊著：“你爸爸可是把高原給毀了，你高原這日子可怎過呀?文文是躲在娘家不回來，估計人家是看見他沒出息，鍋爐廠也沒法子呆。”

    “咱們自己想著做點啥吧，那鍋爐廠本來就不是咱的。你讓高原再去找文文，怎也得讓她回來過日子。”高山有點心不在焉，因為他知道他的親媽一走，於海洋少不了又要大發牢騷。

    “你你爸爸，當時做生意就不懂得培養高原，可是把高原給害死了。那時候非要拉著高原做生意，如果高原去上班，哪會是現在這個樣子。”婆婆哭得好傷心，看來任何一個母親都深愛自己的孩子，即使是婆婆這樣自私至極的母親。“他把高原帶到溝，自己往家一蹲，樓都不下，根本不管高原的死活，一點責任心都沒有。”躲在臥室的於海洋都被婆婆的哭聲打動了，而高山始終沒一句話。

    “文文也不回家，真不知道她是怎想的？真不過日子。”婆婆的哭聲越來越大了。

    “不能怨文文，是高原不好。”高山終於開口話了，連於海洋都開始忘記了剛剛的不快，開始心疼婆婆了，而高山卻無動於衷。婆婆走了，那晚上於海洋並沒有睡好，一半是因為婆婆氣人，而另一半則是因為覺得婆婆可憐，這大的世界，沒有一個人心疼她。

    離開鍋爐廠的高原像孤魂野鬼，奔走在西安的大街巷，突然他看見有一家店賣航模飛機，這讓他眼前一亮。因為高原從酷愛航模飛機，的時候買過一厚摞製作航模飛機的圖書，他也經常動手做過；更有一層關係，那就是爸爸曾經是全國有名的柴油機專家，在他製作航模飛機的時候，爸爸不僅一次幫過他。這一想，高原突然覺得自己也並不是廢人一個，於是他匆匆回家與爸爸商量此事。幾後，爸爸在一位老朋友的幫助下，在上海聯係到了一個製作航模飛機的公司，公司老板對他們父子倆的即將到來，感到萬分的欣喜，畢竟爸爸是有名的柴油機專家。終於找到自己的歸宿了，高原高高興興地別過文文，第二高原跟父親坐上了開往上海的列車，伴隨著他的是無盡的迷茫。

    公公跟叔子去了上海，婆婆就成了於海洋家的常客，這婆婆又來了，剛一坐下，就開始哭了。

    “你他們爺倆，剛去上海還不到一個月，就覺得自己學會了，對市場也了解了，前居然給回來了。”

    “這才幾，怎就回來呢？”於海洋有些驚訝。

    “他們氣死我，這就像是學寫字，剛看人家寫到三，就覺得自己全都會了，寫幾就畫幾道，可是他們做夢也想不到，人家四根本就不是畫四道。”婆婆哭得很傷心，於海洋為之動情，可憐下父母心啊！

    “回來怎辦？是直接開工廠嗎？”於海洋突然開始心疼起婆婆來，以前她從來沒有覺得，在婆婆的內心深處還藏有一絲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