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主要當事人之一的肖開淩如果不能立即出庭作證，我建議立即將其也列入嫌疑人範圍進行單獨審查。”檢方。

    “你們不能根據沒有經過驗證的猜測和我的表現來決定是否對肖參製進行審查，這與草芥人命又有何區別，法庭連基本的法章規範都不在乎了嗎？我有話！”龍柏心舌戰檢方：“關於錄證儀鎖定了我的陳述空白，我可以解釋。請大家設想一下，我是一個昏迷了四年的迷途戰士。當我四年之後再次落到這個完全陌生的末日世界和糜爛戰場上時，內心是什感受？惶恐無依、舉目無親。是肖參製和她的隊最先發現了我，將我從機器人的圍攻中救了出來。在我與營救部隊失散之時，又是她曆經千辛萬苦幫我出逃。雖然最後我因身負重傷無法繼續行動而寄養在平民避難所，但肖參製對我的恩情和營救到底的決心毅力始終是我堅持回歸到軍隊，為軍隊盡綿薄之力的唯一精神動力呀！”

    龍柏心伸手抹了一把並不存在的眼淚：“所以，當我在我們總攻的浪潮中再次尋找自己人的時候，內心是多激動，又是多感激？沒有經曆過苦難和沒有上過戰場無法體味戰友情的人一定無法體會我的感覺……我要的是，再次見到肖參製的時候，我對她的感激和親人一半的歸屬感就占據了內心，我把對她的感情和我對洲軍濃烈的感情放在一起，共同濃縮成了為人類戰勝強敵、為戰友奮勇不屈的精神力量。”

    他抬起揉紅的眼，用鏗鏘有力的語調：“肖參製對我過，她不會放過任何叛軍。而就我所知，那個叫蘇筱汐的叛軍頭目幾次三番地找肖參製的茬，極盡圍堵追殺之能事。就因為肖參製要保護我的周全，而被迫在戰力懸殊的情況下與蘇匪交戰數輪。一提起蘇筱汐和肖參製，我就愛恨交加不能自已，怒火湧上我的心頭，使我不能呼吸不能思考。我對敵人的恨和對戰友的愛，在錄證儀看起來卻變成了無法透析和觀察的神秘情感？這難道不荒唐嗎？像肖參製這樣的戰友，有多少來多少，我都不會將他們中的任何一個與蘇匪放在同一問題下進行思考，更遑論要我去揣測他們有什關係。如果我這樣去想了，那才是真正的忘恩負義之輩，鑽營背叛之徒！大法官、檢方、我親愛的辯護人、各位陪審員，作為一個感恩戰友之情的普通戰士，在內心深處保管著這份不屑將戰友與敵人為伍的精神潔癖，難道不行嗎？”

    龍柏心也不知自己是開竅了還是靈光一閃，絮絮叨叨了一大通，連自己都感到無比吃驚。他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的大腦經過改造後發生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變化。

    楊萬霖和檢方有些懵，大法官也默不作聲，他們的執法碑無一例外地閃爍著冷淡的靜光。

    法庭機器人最先打破沉默：“嫌疑人，是否願意在錄證儀檢測的狀態下將你的真實想法再次陳述？”

    “不能。”龍柏心果斷拒絕：“我被注射非法化學成分的懷疑尚未得到法庭和醫檢部門的澄清或證實，我不願意在一個會謊的身體狀況下接受錄證儀訊問，那種條件下的訊問結論能令人信服嗎？在確實可靠的血清檢驗報告出來之前，我有權拒絕錄證儀的當庭訊問。”

    “法官大人，我再次代我的嫌疑人向法庭道歉。他的言行的確呈現出不合作的態度和過激反應。我建議休庭一個時，並傳喚通敵案的關鍵證人肖開淩參製到場參與質詢。”

    龍柏心對楊萬霖打太極拳的本事是清楚的，他知道自己的辯護律師總會在不利的情況下轉移話題。對於楊萬霖的建議，他舉雙手反對。

    法庭彈壓了他的過火舉動，不再允許他擅自發言。

    但法庭同意了暫時休庭一個時的建議。由於提請軍事法庭審理的案件都必須在一日內完結，所以休庭的一個時便成為了一方扭轉局勢，而另一方緊急尋求出路的法定休戰時間。

    孤身作戰的龍柏心被法警帶離法庭，轉入了一間六七平米大的休息室。休息室內隻有一張桌子和一個椅子，素潔清淨的房間隻有龍柏心自己的呼吸聲。

    不一會兒，楊萬霖帶著一個平板電腦進來了。

    “嗨，前兩個罪名都不能將我置於死地，你還打算拿什法子來對付我？”龍柏心嘲諷道。

    “我不明白你在什。我是你的法定辯護人，我會依據法理來為你的辯解訴求提供幫助。”楊萬霖依舊麵無表情。龍柏心看不清在剛才的法庭辯論中，自己的臨場發揮有沒有令他氣急敗壞。

    “不明白你在什的是我，我對你們這幫搞行政和司法的人已經厭惡至極。有什話快吧，我不打算奴顏婢膝地拿法庭當公正的救世主。”

    “我來隻是想告訴你，關於你的間諜罪名……法庭有非常大的可能性進行疑罪從無的推定，但世事無絕對，監內執行可能少不了。而且，關於通敵罪這一項……雖然你的辭讓法庭動搖，但隻要血清檢查報告一出爐，法庭將有權恢複對你的錄證儀訊問。我記得我跟你過，就算在沒有人證的情況下，錄證儀的情感和邏輯推斷也可以在某種程度上作為定罪依據。”楊萬霖一本正經地解釋到，仿佛他真的是一個稱職的專業辯護律師。

    “而且……”他補充道：“證人一不來，達克摩斯之劍就一直懸在你的頭頂。你始終是那個備受懷疑的定時炸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