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蕩蕩的機場。
沈玥走進檢票窗口的那一刻,神情有些恍惚。
好像,做了一場長達半年的夢。
這半年來,他給的寵愛,足以令她沉溺其中不能自拔;他給的疼惜,足以令她忘卻前塵往事勇敢地麵對。
她能夠清楚地記得,自己和他的每一個第一次。
兩個人第一次約會的地點是一片蔚藍的深海;兩個人第一次出旅遊的地方是江鎮;兩個人第一次在山洞中依偎時是在火烈鄉;兩個人第一次坐地鐵去看的電影是動作片。
她能夠清楚地記得,跟他在一起的每一次心動。
在艾森酒吧的街道上,他吻自己的那心動;在章魚小丸子的賣鋪門口,他解開心結的那心動;在江鎮的那條小巷,他擁住落淚的自己的那心動;在陽光燦爛的下午,他為自己作畫的那心動。
可回憶越是清晰,她的心就越加不舍。
不舍得就這樣離開他,不舍得就這樣說分別。
可越是不舍,就越要抽身離去。
再也沒有理由繼續這樣任性,再也沒有理由繼續這樣恩愛,再也沒有理由繼續這樣占有。
她明晰自己的病有多重,也清楚自己決心離去時有多地痛苦,但依舊心存不舍。
明明那相愛,為什就一定要分離?
因為害怕太愛,連一點點脆弱,都經受不起。
她害怕沒辦法麵對抑鬱症的治療。
那該死的抑鬱症,從康城自殺的那一刻開始,就開始纏繞在她的身邊,一直都未曾離去,反而越來越深。
在戒毒所的那大半年,是抑鬱症最嚴重的時候。
她不愛跟任何人交流,哪怕是潘虹,她也沒辦法敞開心扉進行交流。
接下來的路有多難走,她知道,接下來要接受的治療有多令人煩躁,她很清楚,可越是清楚明白,她就越害怕。
明知道不能再依賴藥物,來求得那可憐的安穩感,明知道不能再依賴許亦宸,來求得那渴求的安全感,可她就是忍不住。
忍不住想要在痛苦的時候用藥,忍不住想要在脆弱的時候擁抱。
所以,逃離開一切可能的、可以的契機,她想要給自己一次新生的機會,不再去介意任何的事情,忘卻曾經的一切肮髒的、血腥的、惡心的場麵,以一個正常的女人的身份,呆在他的身邊。
俞旭說過,想要不再依賴藥物的治療,就要隻身赴戰,要學著一個人勇敢。
所以,她想,用三年的時間,還給他一個陽光的、耀眼的、燦爛的沈玥,而不是一個陰暗的、失意的、灰沉的沈玥。
許亦宸啊。
無論如何,都要等我回來啊。
等我蛻去厚厚的繭,等我破土而出。
——
寒冬。終於離去了。
初春,終於到來了。
mr頂層的辦公室,氣宇軒昂的男人坐在軟軟的沙發上,漆黑的盯著手機屏保上的嬌俏女人。
看了半晌,他才低聲喃喃了一句,“沈玥,你怎樣了。”
自她離去之後,已有一個月有餘。
今日是年後上班的第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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