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祖訓有貳

類別:武俠修真 作者:飛紅又見飛紅 本章:第二節 祖訓有貳

    牛皮門簾掀卷,撲麵的寒氣登時消彌了幾分暖意;狂風呼嘯,燭火搖曳不定,忽明忽暗。

    一行人魚貫而入,俱是身披重裘。為首一人掀起低垂的氈帽,露出了高顴闊鼻,有異中土的樣貌。

    “是遼人。”魯闊海聲嘀咕,這方才神氣十足的鏢局老總此時卻是大氣不敢出一口。

    為首的遼人不住打量店內諸人,嘰咕嚕了大串番話。其身側一年輕削瘦的男子似是領命,四下一看,突走到那白衣少年的桌前,操著生硬漢語道:“兄弟,五兩銀子,桌子給我。”著將一錠銀子拍落在桌上,那銀子受其掌力,就那悄無聲息的沒入桌板中,直與桌麵平齊,好似生來如此。

    這遼人男子甫一開口,立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此時見他露這一手上乘功夫,更是人人心驚。宋遼雖已停戰多年,然而遼人殘忍嗜殺的形象在漢人心中已是根深蒂固,縱是武林中人亦頗為忌憚。

    白衣少年似嚇了一跳,好半晌,正當眾人以為他會乖乖讓出桌子時,卻聽他語聲中帶有一絲顫抖嚅囁道:“這桌子……這桌子我已坐了。”

    男子盯著桌上那連鞘短劍緩緩道:“一人占一張桌,兄弟太也霸道。”

    少年額上已沁出冷汗,卻強自道:“桌子……桌子還有很多。”

    男子一掃店內默不作聲的眾人,似示威般放肆大笑:“敬酒不吃吃罰酒,你這孩兒可不要不識好歹!”

    隻那間,前一刻仍是熱鬧非凡的塞上春已化作冰窖,靜至落針可聞。

    少年的手猛然握緊,指節因用力過度而蒼白。

    這少年不是別人,正是薛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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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分兩頭。

    隻那日薛柏一劍將親兄薛鬆刺死,旁人俱嚇得呆住。片刻,薛梅終發出驚動地的哀嚎:“殺人啦!殺人啦!”一扭胖大身軀,搶先跑出院門。餘下眾人知道不妙,亦作鳥獸散,跑了個幹淨。

    薛柏愕然鬆手,那短劍“當”一聲掉落地上。這些兄姐平素確是惡言惡行,甚至用至惡毒的言語侮辱娘親,可那真否覆水難收的一劍?他雖不喜讀書,亦知《禮記》有言:死亡貧苦,人之大惡存焉。然而當親兄死在眼前……腦中卻隻餘那破空的鋒銳……

    四姨太過往曾是城中青樓紅極一時的頭牌,自是通透玲瓏,隻因與薛承景彼此傾慕,贖身後便嫁入鑄劍山莊做了妾室。此時眾人一哄而散,她心中隻道:“若是讓景哥知曉,哪還有孩兒命在。”思來想去,當機立斷:“玉兒,替少爺收了行李;萍兒,去馬房牽馬,將後門開了。”兩個丫鬟雖是慌亂失措,可四姨太平日待她二人極好,突逢大變,自是心向主母。

    兩丫鬟匆匆去了,四姨太再也抑不住心中悲苦,抱住薛柏哭出聲來:“我苦命的兒,娘可真是對你不起。”

    薛柏回過神來,心知鑄下大錯,隻道:“娘,孩兒這便去見爹爹,一切罪責,自當承擔。”

    四姨太淚珠如斷線般滴落:“你三姨娘怎肯善罷甘休……”嗚嗚咽咽又道:“兒啊,權且到外頭躲得幾日,待你爹爹消得氣……”然而思及薛承景這些年來的薄情,卻再也不出口。

    薛柏道:“不消得,孩兒又不怕三姨娘,最多被爹爹趕將出去便是。”

    四姨太知此次絕難善了,怒道:“你可是大了,不聽娘的話了。”

    薛柏見母親發怒,不敢多言。這時,玉兒已匆忙抱了包袱出來,四姨娘將地上短劍歸鞘一並塞入薛柏懷中,扯著他道:“快走,快走。”

    薛柏被母親拖著一路渾渾噩噩奔至後門,萍兒早已在門外相候。四姨太心中怎舍得愛子獨自遠行,可自己總要留下來與眾人分,更待囑咐幾句,遠遠已聽得薛承景暴跳如雷的怒吼:“畜生在哪兒?”

    四姨太心頭一跳,咬碎銀牙:“快上馬,上馬。”

    薛柏其實向來不敢稍拂母意,莊中自父親以降,對自己母子談不上好,可心中對這個家畢竟眷戀極深,是以雖翻身上馬,卻遲遲不行。

    便這一遲疑,薛承景的吼聲已近了許多,隻聽他惡狠狠叫道:“四處去截住了,今日非將這畜生宰了。”

    四姨太聞言慌了神,急道:“快跑,快跑啊!”

    薛柏心頭一陣迷糊,雙腿一夾馬肚,馬兒放蹄前奔,腦中一片空白,隻餘親父那句“將這畜生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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