璽玉院外的徑，鳳凰花開得如火如荼，夏夜的雨過去後，樹影婆娑的帶起了一絲的微涼。

    “大姐，我們回去吧！“

    是杏雨丫頭的聲音，她掌著燈籠，隨著我身後，言語帶著一股子謹慎。

    我停了腳步：“杏雨，你先回去吧，我想在走走！“

    杏雨丫頭望了我一眼，又垂了眼稍，輕聲細語：“大姐節哀，人死不能複生！“

    “嗯！“

    杏雨丫頭得了我這一應，將燈籠遞給了我，正想屈膝行禮告退，卻被我一手撈住了手肘。

    杏雨一愣，醒了神了，倒也微微一笑，轉身也就走了。

    望著她往回去的身影，我淡然一笑，與她怎能以奴仆之名相稱！

    盛家落難那一刻，盛允如卷走了盛家中大半的現金現銀和韓莫那老頭子跑了，大宅中的人多半時慌神了，東奔西撞的想跟著卷些錢財跑路！

    杏雨的夫家，盛家的總管，也算是盛家的家生奴，見著這一情況難免也慌了神想跟著跑路。

    是杏雨死活不讓，最終動了總管一家子留了下來，就算是官府來盤查封宅時，他們也沒有離去。

    莫上輩子欠杏雨的難以還清，就這輩子她不離不棄的恩情，姐妹相稱，也是虧了杏雨的，

    夏夜的風突然一料峭，鳳凰樹梢一抖，瞬間花瓣成雨紛飛，從璽玉院一路鋪排出來的白色梵經幔帳絲絲縷縷，飄飄蕩蕩著一股淒然。

    我一怔，旋身望著徑盡頭，那燈火通明頌經不斷的璽玉院。

    心思如珠玉落盤，吧嗒一聲響。

    今日是祖母過世的第七。

    上輩子，我也曾在這一在這大宅子遊遊蕩蕩，因為心係未了之事。

    祖母守著三代祖業，端坐大宅一輩子，操心一輩子，為的就是祖業長榮，子孫團結。

    她的未了之事，不過就是那碎了她心的二房。

    掌在手中的燈籠搖搖晃晃，祖母的心思我明了，就朝著那燈火輝煌處頜首笑了笑：“祖母，孫女給您掌燈隨行！“

    盛宅的院落太大了，就算是月朗星稀的夏夜，手中的這掌燈也不過是一點星火。

    但這點星火走過了盛家大院內的亭台樓閣，那是祖母走了一輩子的路子，我的手拂過了抄手遊廊那滾花欄杆子，滾花欄杆子的盡頭就是浩瀚院。

    浩瀚院正廳有一塊牌匾，牌匾上篆刻著浩瀚無垠四個醒目得一絲不苟的大字。

    浩瀚無垠，那是祖宗們對家業的期許，祖母和每一代當家的心思都是一樣。

    所以我現在也能理解，前世祖母為何會在浩瀚院內和二叔偶合了那種心思。

    那時的祖母目光在廳堂掃蕩時，觸及到浩瀚無垠這四個字，想必是沉痛又愧疚的，沉痛的是早年喪子晚年亡孫之痛，愧疚的是對盛家的祖宗，她沒能好好讓這份家業傳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