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兩個老太太配合默契，相處融洽。李淑琴自打孫海英一來精神頭兒比之前不知好了多少，孫海英更是戰鬥力十足地在兩個孩子、廚房、衛生間來來回回地轉，放下孩子拿起拖布就拖地、拖好了地板急忙跑廚房做飯、做好飯又去洗衣服……

    雪楓姐仨放心了。

    然：“孫姨真是太能幹了。”

    雪霜：“人外有人啊，以前我以為咱媽就夠能忙活的了，孫姨的戰鬥力能頂咱媽三個，不過就是太忙叨人了，就在你眼前轉啊轉啊，跟個陀螺似的，沒一分鍾消停的。”

    雪楓：“她們那一代人，都是一根筋的，好呢就掏心掏肺地好，不好呢……”

    雪霜接道：“就是階級敵人，一副苦大仇深，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狠勁兒。”

    ————

    第二，林雪霜自己就帶副苦大仇深、不給我辦成事兒我就去死的堅定決心，走入了所在地公安分局。

    在分局一樓雪霜對著大廳那張帶著照片的人員介紹展板猶豫了一會兒。除了領身份證她還真沒怎進過局子，對他們內部也不熟悉，實在不知道在這現在流行什風格的，是強勢幹脆型還是婉約溫柔派？最後雪霜決定不想了，她直接上了二樓，直奔局長辦公室而去。

    敲了敲門，室內傳出一個低沉好聽的男音：“請進。”

    推開門，隻見一四十餘歲的中年男子坐在辦公桌後，身著警服、腰杆筆挺、一張國字臉棱角分明，英俊中帶著幾分威武，通身男子氣概。

    男人看了看雪霜：“您找哪位？”

    雪霜不請自入，走到男子對麵的沙發上坐下：“我就找你，鄭局長。”

    鄭局長被突然出現的女人弄得一愣：“你找我？有事兒？”

    雪霜點點頭：“我是您管轄區的居民，我女兒四個月了，不給上戶口。”

    鄭局長一對濃眉皺了皺：“上戶口的事兒找片區戶口員，符合規定不可能不給上。不符合規定的二胎或非婚生子女不能上，你找我也沒用。”

    雪霜不理會鄭局長的拒絕：“我女兒不是二胎，更不是私生女，她光明正大、堂堂正正，是我和她爸結婚兩年多才有的。可我懷孕三個月的時候她爸跟另的女的好上了，和我離了婚，現在又和那女的跑美國去了，我連人影都找不著。我大著肚子被拋棄就夠慘的了，孩子生下來還不給上戶口，大人受多大的委屈我都認了，可孩子是無辜的，我女兒不能當黑戶，不能被當成私生女對待，這對她對我都不公平！”

    雪霜邊邊使勁想象著大姐大著肚子被張帆拖著去離婚時的淒慘，擠了半終於眼框發紅，兩滴眼淚在眼中搖搖欲墜卻還是沒有落下來，更別達到她想要的梨花帶雨的效果。

    鄭局長卻有點動容了，他的臉上不再冷冰冰的。從桌上抽了張紙巾，鄭局長遞給雪霜：“這事兒你去婦聯問問看她們能不能幫忙想想辦法吧，不過大著肚子離婚我當了這多年的警察也是頭一回見，在咱們市也沒聽過。不是規定懷孕時不能離婚嗎？”

    “婦聯根本不管，她們除了調節家暴其它的一問三不知，計生委我也問了，全不給管，我是實在走投無路沒有辦法了，才到這兒來的。”雪霜的聲音帶出幾分哭音，“我也不想離啊，但凡有一點兒辦法，哪個女的願意拖著大肚子去離婚的？可是孩子她爸鐵了心要離，對我各種軟硬兼施，打罵家暴，我受不了，也怕傷了孩子，隻好和他離。他好以後孩子生活費由他負責，可一轉眼就和別人跑國外去了。”

    雪霜邊邊用眼睛描鄭局長，見對方的臉上帶出同情之色，便在心一個勁兒地催促自己“哭啊，快哭啊。”終於在到男人和別人去了國外之時，雪霜產生了極強的心理代入感，那一刻幾乎連她自己都認定了，是衛霄那個死沒良心的扔了她和悅悅，不負責任地跑了，於是含在眼框的淚水終於滾滾而下。

    為了顧及形象不弄花了妝容，雪霜極優雅地用紙巾心沾著臉上的淚水，繼續向鄭局訴自己一個人生孩子、一個人帶孩子的種種艱辛，以及被拋棄、欺騙、傷害、遭受家庭各種冷熱暴力的委屈。

    十幾分鍾內把從網上收集的被欺壓的苦命女子的苦情戲與大姐的真實經曆完美溶合，七分真三分假，竟聽得見慣了各種刑事案件的鄭局長生出了幾分鐵血男兒的俠骨柔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