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是微臣疏忽了，未能及時阻止家兄做出這般莽撞的行為，家兄性子一向如此，衝撞了陛下，還望陛下不要介意。”蘇長風身在江湖，隨性慣了，倒是蘇長翎還有點做臣子的自覺，起身拱手作了個大禮，一副任陛下責罰的模樣。

    “你們綁朕到此，是為何事？”對於蘇長翎，這五年來雖然不曾見麵，卻也時有書信來往，信中蘇長翎也常對白軒羽有所提點，本來這次他要回來，白軒羽是十分高興的，在心他也是將蘇長翎當半個師傅的。卻不想自己歡歡喜喜地擺了那大的陣仗去接他，到頭來自己卻被人綁了，中了毒不，還當著那多文武百官的麵出醜，如今皇城沒了帝後，指不定要亂成什樣子。

    “就是請陛下過來坐坐，沒其他什事情。”對於弟弟這般模樣，蘇長風眼皮都不抬，一副根本不想看的樣子，隻是垂目看著自己茶碗的茶葉，想了想，才抬頭看向白軒羽，“不過陛下既然醒了，此番得閑，草民倒是真有一件事情，要與陛下討論討論。”

    蘇長風食指輕扣桌沿，要白軒羽過來坐下，目光掃過白軒羽，卻是落到了慕青青身上：“我聽，皇後娘娘這五年來，在宮中過得並不如意啊。”

    慕青青本是在研究自己手上燙傷的紅印，那蘇長翎給的藥膏觸手微涼，舒緩疼痛，她正心翼翼地抹開，聽得蘇長風的話，手一頓，抬起頭來看他，不知道他這般到底是要做什？

    “當初皇後娘娘為了陛下，不惜孤身犯險，也虧得皇後娘娘，陛下才有今日，陛下即便是不念情，也該記記恩吧？”不等慕青青或者白軒羽開口，蘇長風如是，明明是在詢問，卻一副陳述的口氣。

    “這話何意？”勉強在桌旁坐下的白軒羽麵色一沉，沒好氣地開口。

    “都是臣妾該做的，也都是臣妾甘願做的，實在是算不得什恩情，”慕青青知道白軒羽的脾氣，他最恨的就是有人提起這件事情，眼看著他越發陰沉的臉色，忙開口道，“本宮這些年在宮中一切都好，不勞爵爺掛心。”

    “我也沒有要責備陛下的意思，隻是句實話罷了。”對於慕青青的話，蘇長風顯然是不信的，他淡淡望向白軒羽，眼中沒有半點懼意，仿佛不把他當個皇帝，隻是平常人一般，“我也不是要責備陛下，這情愛一事，本就最是勉強不得，陛下與皇後娘娘這般，大約也隻能是有緣無分。”

    “既然都是有緣無分，又何必互相耽誤下去，陛下既然不喜歡慕姑娘，不如就一紙休書，與她和離，放她出宮吧。”這蘇長風一句話，簡直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在場三人都變了臉色。

    蘇長翎皺眉望向自家的哥哥，不明白他為何出這般荒唐的話來。這開國立朝這多年來，還是第一次聽要帝後和離的。

    “這是你的意思？”白軒羽在聽到那話的時候，深吸了幾口氣才強忍住了怒意，他不看蘇長風，隻是轉頭望向慕青青，也不等她回答，隨即冷笑，“你們隻道自己是在玩過家家嗎？先綁了皇帝，接著要帝後和離，你們當你們是誰？真覺得朕會任你們擺布？”

    慕青青本想這又不是她的意思，順便還想勸勸蘇長風，瞧見白軒羽這般的臉色，那些勸的話便盡數咽了下去。本來這蘇長風所的話，也是她心中所想，她不稀罕當什皇後，不稀罕什榮華富貴，她早就想擺脫那個皇城，擺脫白軒羽，好回到自己真正喜歡的人身邊去。

    “我分明是在好好與皇帝陛下商量，你既然不愛她，為何要將她束在牢籠，讓她空耗下去。再了，與她和離，送她出宮，你不是正好可以推你心愛的女人上後位，從此與她龍鳳相合嗎？”見白軒羽動怒，蘇長風毫無懼意，慕青青看著白軒羽有氣發不出，一副憋紅了的模樣，倒是覺得他有幾分可憐了。

    都了子之怒，伏屍百萬，流血千。不過她眼前這個子似乎不是這般，雖脾氣上來，卻依舊有些忌憚蘇長風，畢竟如今受製於人，他想來在弄清楚形勢之前，也不太敢輕舉妄動。

    “這入了宮的女人，還未曾聽過能與皇帝和離出宮的。”白軒羽冷哼了一聲，掃了一眼慕青青，眼神如刀刮一般。他是越發搞不明白這慕青璃與蘇家的關係，從前太後護著她寵著她也就罷了，這兩兄弟為何也是這般？

    “凡是都可以開個先例……”

    “爵爺還是莫要與陛下開玩笑了。”瞧著白軒羽越發難看的臉色，了解白軒羽的記仇程度，慕青青在蘇長風繼續出更加不講理的話之前，打斷了他。不是不想擺脫白軒羽，擺脫這個皇後身份，隻是白軒羽得沒錯，入了宮的女人，還沒聽過可以和離出宮的，更何況她是六宮之主，母儀下的皇後娘娘。

    “這事關你的終身幸福，我何曾與他開玩笑了？”聽得慕青青的話，蘇長風微微皺眉，“莫不是，你還是不願意離開他？都五年了，你難道還看不清嗎，都是尋過一次死的人了，還不能活得通透些。”

    蘇長風這一問，頓時其他兩雙眼睛也齊刷刷地望向了慕青青，即便是沒有轉頭，慕青青也能感受到白軒羽淩厲的目光。

    慕青青抿了抿唇，看著蘇長風，在看到他眼中的神情時，終於也仿佛是下定決心了一般，搖了搖頭：“我的確是想要離開他，我知道他不愛我，五年了，即便是不愛也就罷了，他分明是恨透了我，連半分憐憫都不願意給我。若是現在有得選，能讓我離開他，我是求之不得的。”

    這些話，在從扶留國回來的路上，慕青青就已經想過了，她倒是便想著，有朝一日，總要擇一個機會，對白軒羽上一。

    即便她不是慕青璃，可是，單憑過去的種種記憶，她都覺得白軒羽在對慕青璃的態度上，實在是惡劣至極。憑他貴為子，憑他坐擁下。慕青璃不過是一個為了他甘願以身犯險的弱女子，即便是不愛，他也不該那般折磨她，半分憐惜都不願意給她。

    她自然之道，如今絕對不是這些話的好時機，隻是今次蘇長風這般提起，慕青青便也鬼使神差一般跟著他放肆了一回。

    聽得慕青青的話，蘇長風倒是頗為滿意地笑了，揚眉看著麵色慘白的白軒羽：“陛下也聽到了吧，陛下已經耽誤了她這多年，如今便也行行好，成全她，也成全自己一回吧。”

    “你們……”白軒羽怒極反笑，活了二十五年了，還是第一次有人敢跟他這般話，還得這般異想開，簡直就像是一個大的笑話，“蘇長風，你以為你是誰？敢跟朕這般話？”

    他並沒有去看慕青青，隻覺得這個女人今日也是大膽，今日敢著那番話來。雖這些話也確實讓他覺得這些年來自己似乎對她有些虧欠，可是即便是如此，也不是她能這樣的話的理由。

    “陛下可想好了，如今你這江山，你的命可都是捏在我的手。”對於白軒羽這般威脅的語氣，蘇長風倒是頗為不屑，一旁的蘇長翎本想開口，卻被蘇長風掃了一眼，生生讓他將所有話都咽了回去，“扶留國那邊的戰事，網之事，陛下不都還要仰仗我們兄弟倆嗎？”

    “你是覺得，朕少了你們就不行了？朕的朝堂上多得是善戰的將領，何須得在這仰人鼻息，受人威脅。”白軒羽聲音的怒意毫不掩飾，他猛拍桌子站了起來，一副氣急敗壞的模樣。

    “你的善戰將領，是慕紹遠，還是你那個好弟弟？若非朝中無人，你又何須急招阿翎回來？我的皇帝陛下，國難當前，你的脾氣還是收一收為好。”似乎白軒羽越生氣，蘇長風就越高興一般，眼看著白軒羽氣得跳腳，慕青青默默望向一旁也是沉著臉，抿唇不語的蘇長翎，對上她的目光，蘇長翎也隻是垂目歎氣，微微搖了搖頭，表示自己對這個話直來直去的哥哥毫無辦法。

    “時候不早了，明日我會讓阿翎送你回去，在這之前，你好好想想我的話吧。”眼看著白軒羽一副氣急敗壞的模樣，想來是已經談不下去了，蘇長風打了個響指，便有童匆匆跑了進來，得了蘇長風的囑咐，半扣半請，帶著白軒羽往廂房去了。

    眼瞧著白軒羽走了，一直不言語的蘇長翎歎了口氣，頗有些責怪地望向蘇長風：“哥哥今日是怎了，這一番話，明日我與阿璃回去，豈不是要受盡他苛責，別白軒羽了，便是姑姑也不會輕易饒了我們。你倒是可以痛苦地一走了之，又叫我們如何在帝都待下去？”

    自從回到帝都之後，這個本來就不喜歡按照常理出牌的大哥是越發不受他控製了。先前本是準備帶親隨趕在午時之前到帝都的，結果路過這，隨行一起回來的大哥非要要回別院看看，他們一路上來，剛進別院便被大哥命人困住，搶了他的玉佩，易容成了一個親隨的模樣，取了匹馬就要去請皇帝陛下過府一敘。

    蘇長翎知道他這般做是為了引網的慕宗主前來一見，便也覺得雖有些不妥，也還是默許了。卻不想，人帶回來了，順便把他們的妹妹也綁來了不，還早早把白軒羽身上的毒給解了。如今可好了，本不該醒來的人提早醒了，還在他這受了已通氣。他是知道白軒羽的脾氣的，如今他在蘇長風他們的地盤上，自然是不敢做什，可是等回了帝都，子震怒，可不是他們這臣子和嬪妃能承受得起的，偏偏這個混跡江湖的人就是不懂他們的苦衷，非要給他們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