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隨他而來的那兩個侍衛抬著一人來到了齊帝跟前。

    中間那人衣衫襤褸，滿身血汙，身上的笞傷數之不清，還有其它刑具落下的傷痕，有的地方肉翻著，有的地方還在流著黑紅的血水，全身沒有一處完整的皮膚。

    這人身上散發的惡臭之氣讓所有人都退避三尺，齊帝也皺起了眉，問道：“這人是誰？”

    李煜沒有話，站起來走到這個豪無生氣的人麵前，伸手將他的垂散的頭發拔開，另一隻手托起了他的下巴。

    當那個凝結著汙血的麵具緩緩印入他的眼簾之時，齊帝的瞳仁驟然一縮：“賀蘭齊！”

    “黑眼羅，是黑眼羅！”

    “沒錯，是中郎將哩！”

    “中郎將，是他咧，他咋成這樣咧？”

    “看樣子又是秦淮使地壞……”

    樓下廣場民眾也有人認出了他，剛剛才平靜了片刻的人群立刻又被引燃了起來。

    廣場上的氣氛喧鬧，殿的氛圍也好不到哪兒去，根據平王所，他是在去靖廷司探望賀蘭齊的時候，發現他已被折磨地隻剩下一口氣，當下擅作主張把他帶了出來。

    大臣之間議論紛紛，他們議論的內容無非是兩點：一，秦淮如此手斷對待賀蘭齊，陛下會怎處置他；二，平王這又做了忤逆之事，齊帝該有多生氣？

    “他現在如何了？”而齊帝的問題讓所有人都意外了。

    平王也是先愣了一下，之後答道：“給他服了提氣續命的藥，暫無生命危險。”

    齊帝緊張的似乎神情鬆動了一下，這才把話頭轉到了秦淮與徐該身上，冷眼看著秦淮與徐該半晌，沉聲道：“你二人可知罪？”

    “臣知罪，臣罪該萬死，求陛下開恩，求陛下恕罪！”

    相對於徐該的驚慌失錯，秦淮冷靜地有些異常。他隻是慢沉著臉，一語不發。

    “國公沒有什可講的嗎？”

    秦淮道：“既然陛下認定臣有罪，臣無論做什解釋都是徒勞。”

    “你錯了，現在不是我要定你的罪，而是百姓！”齊帝大袖一揮，指著下麵騷動不安的人群，“看看他們，百姓之威，威勝於君；百姓之請，請大於命；百姓之怨，怨重泰山！你現在觸怒的不是朕，不是朝綱，不是律法，是百姓！賀蘭齊是他們的定心針他們的守護神，可你要把這個針給拔了把守護神給踢了，你認為他們還會無動於衷嗎？”

    在齊帝的話音落完後，廣場上地呼聲排山倒海而來：“陛下萬歲！晉國公有罪！晉國公有罪……”此起彼伏，一浪高過一浪。

    直到這時，秦淮終於感覺到了害怕，官場遊曆宦海沉浮數十年，他怎會不明白檣倒眾人推的道理；做人臣子數十載，他又怎會不知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道理；而伺候了這個君主那多年，他怎會不了解他？究竟是百姓要定他的罪還是你呢，李榮？

    李榮抬了下手，聲浪立刻安靜了下來，他麵向廣場上的人群，大聲道：“各位父老少安毋躁，關於鄭婉兒控訴晉國公一案，朕定會詳細審查，若她所為實，朕一定會為民做主，將奸惡之人繩之以法，還受害人一個清白，還大家一個公道，還下一個朗朗乾坤！”

    “陛下萬歲，陛下聖明！”樓下廣場又是一陣山呼海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