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宵酒醒何處？

    楊柳岸，曉風殘月。

    越先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發現躺在道院安排給自己的樓床上，敲門的是醉仙樓一個猥瑣的夥計。

    “公子，快跟我走吧，您師父要死啦！”夥計神色慌張，越先估摸著，看夥計這副焦急神情，估計在他趕來叫越先這段時間，恐怕師父已死透了。

    “師父？！難道東窗事發，被人圍攻了？”越先神經一下子緊繃起來，生出一股不祥的預感，跟著夥計趕往夜色中的醉仙樓。

    現在已是後半夜，醉仙樓依然燈火通明。歌姬婉轉的歌聲，客人猜拳行令的聲音，喝得半醉半醒互相送別的聲音，十分嘈雜，四樓賭坊賭徒們激動的叫喊更是響徹永安大街，骰子搖動的聲音站在街上都清晰可聞。

    夥計徑直把越先帶上四樓。他的老騙子師父赫然躺在貴賓間軟竹椅上，麵前茶幾上擺著一排半夏最著名的“一滴醉”空酒罐，老騙子手拎著一個酒罐還在搖搖晃晃繼續喝，酒水潑灑一地，酒氣熏。

    老騙子邊喝邊胡言亂語嚷嚷：“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一邊不停咒罵：“越先，一代……你個沒良心的，師父就要死了，也不來望望！”

    “原來不是被人圍毆而死的‘死’，而是醉生夢死的‘死’。”越先懸著的心終於落地，但反而更加疑惑，連忙搖著師父身體問道：“哪兒來的？”

    “呃……徒兒終於來啦！我當然是光明正大走進來的，難不成從上飛來？”老騙子睜開朦朧醉眼看見越先，激動得眼淚鼻涕都流出來，看來分開這段時間，老騙子挺想念徒兒的。

    “我問的是錢？你哪有錢上這種地方來？”越先非常認真地追問，一邊把師父手中的酒罐搶過來放到茶幾上，酒罐還剩半罐酒。

    “什？”聽了越先的話，爛醉如泥的老騙子惱怒了，語無倫次地嚷道。“老夫身為一代祖師，呼風喚雨、叱吒風雲、打家劫舍，還缺這點酒錢？信不信？的醉仙樓，我一指頭就能把它碾成粉末，信不信？我一腳就能把整層樓踢跨，信不信？”

    著，老騙子顫顫巍巍一腳就朝茶幾踢去。

    “師父，要賠錢的。”越先連忙抱住老騙子的腳，心想，這老頭真是醉了，起酒話來簡直連多厄島的道榮都不怕！我還不清楚你？若真這牛，還淪落到四處行騙，連褲子都穿不起？我跟著你，還用混成如今不人不鬼的模樣？

    似乎看穿越先的心理，老騙子酒氣怒氣一起往上湧，叫罵道：“瞧不起為師了是不是？告訴你，我今晚還大大地豪賭了一把，一大堆銀子把莊家都嚇得哆嗦！過癮啊！這輩子很少這暢快過……”

    越先心不祥的預感更強烈了，聲音有些顫抖地問道：“你發橫財了？全輸光了？衣裳都沒買一件？”

    “哦！忘記告訴你，”老騙子正經了一些，有些難為情地道，“你一百兩金葉的獎金為師幫你領了。此次表現得還可以，沒太給為師丟臉。”

    “什？你瘋啦？這些錢是準備給你買房養老的啊！”越先的聲音沙啞了。

    “我白養你啦！”看著越先肉疼的模樣，老騙子火又大了。“這點錢就跟我急，還指望你為我養老咧！錢沒了，不會再去掙……或者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