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繃著臉坐在凳子上,身穿鮮紅的新衣,頭上插滿了首飾太滿了一些,像是一頂巨大而做工粗糙的頭盔,胡亂鑲嵌著數不盡的珠寶。
胡桂揚從隔壁屋走過來,沒忍住,笑出了聲。
草的臉繃得更緊。
“頭上不重嗎?”
“你去問阿寅。”
胡桂揚恍然,這一身刺眼的紅以及雜亂的首飾,的確符合那個侏儒的風格,“他對你倒是真好。”
“他將我當成木偶,隨意打扮。”
“那也是一片好心。”
草咬住嘴唇,眼噙滿淚水。
胡桂揚急忙走來,“別動,我替你摘下來。”
簪、釵、鈿、梳每樣都有多隻,胡桂揚像整理亂線頭一樣,逐隻摘取,又沒忍住自己的嘴,“草,咱們發財啦,這些東西很值錢啊,光是鑲在上麵的這些珠寶”
草抽泣一聲,胡桂揚立刻改口,“你受苦了?大家都很擔心你,待會我得親自去向嶽丈一聲,他快急死了。”
“擔心我什?我就是一個無親無故的孤兒,義父”
胡桂揚摘下兩隻碩大的耳墜,用手指輕輕揉搓有些發紅的耳垂,“我不是你的親人嗎?”
草的臉紅到耳根,胡桂揚從後麵也能看到,“你聽到我們在隔壁話了?”
“嗯。”
“我表現得怎樣?沒犯大錯吧?”
草終於哭出來,“胡大哥,我是不是做錯了?”
胡桂揚繼續摘取首飾,“做錯什?你被劫持,有錯也是他們的。”
“何三姐兒自己想嫁給你,我我偷了她的主意還了她的壞話”
胡桂揚轉到草麵前,單膝跪下,與她平視,“你覺得我是神仙嗎?”
草一臉困惑,但是止住哭泣,“當然不是。”
“我是聖人嗎?”
草又抽泣兩聲,“什是聖人?”
“就是那種非常了不起的人。”
“胡大哥很了不起。”
“不能自私,要以蒼生福祉為己任,時刻想著下,和商少保有點像的那種人。”
“嗯”草有點猶豫。
“你得實話。”
草搖頭,“你不是聖人。”
“你呢?是神仙或者聖人嗎?”
“我更不是,你問這個幹嘛?”
“何三塵呢?”胡桂揚繼續問。
草陷入沉思。
胡桂揚站起身,接著摘取首飾,一件一件地擺在桌上,越來越吃驚,的一顆腦袋上怎可能容下這些東西?
“何三姐兒不是神仙不是聖人,但她也不是凡人。”草終於開口。
“她從前是凡人,慢慢地就不是了。她她想嫁我,那是凡人何三塵的願望,被她帶到現在,總得嚐試一下才能完全放棄,就像就像時候最喜歡的玩具,長成大人之後偶爾也會拿出來懷念一下,可是很快還會扔掉,因為大人就是大人,不再喜歡兒時的東西。”
“咱們都是孩兒,何三姐兒是大人?”
“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咱們還玩時候的遊戲,何三塵已經去做大人的事情。所以你沒有偷任何人的主意,何三塵曾經有過與你一樣的想法,但她早已不在意。”
“那她還來找你。”
“因為她需要一次完結,她走時比來時更高興。”
諸多首飾終於摘淨,草的頭發有些散亂,胡桂揚不會梳頭,幹脆全都解開,讓長發自然下垂。
草轉過身,抬頭看他,“可我不想當孩兒,孩兒沒法嫁給你,我覺得自己已經長大了。”
胡桂揚笑道:“那是個比喻,凡人都是孩子,隻有極個別人,像何三塵那樣,才是大人。”
“我不管比喻不比喻,我還是嫁給你了,對吧?”
“當然,但是咱們得補一下拜堂。”
草終於露出笑容,“阿寅帶我來的時候,我是有一點害怕的當我聽到你在隔壁的那些話時,你不知道我心有多高興,可阿寅我耽誤胡大哥超凡入聖。”
“阿寅是個瘋子。”胡桂揚一句話給出答案,沒有費力去想複雜的比喻。
“阿寅不瘋,他跟何三姐兒一樣,是個大人。”
“大人中間也有瘋子,還不少。來吧,我帶你去後院,咱們的洞房已經準備好了。”
草平時膽子很大,今卻出奇地,搖頭道:“我不去,我誰都不認識。”
“哈哈,房間隻有咱們兩人,你不是認識我嗎?”
“我剛哭過咱們還沒拜堂”
“有道理,你就坐在這?”
“嗯”
“好吧,你看著這些首飾,我去通知嶽丈,他就住在附近。”
“嗯”
胡桂揚走到門口,扭頭看向草,笑道:“你的鏈子槍呢?”
草拍拍腰間,“帶著呢。”
“不會吧,一點也看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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