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謙一五一十的了那些莫名其妙的夢,和那種自己都無法理解的執著。
完差不多也蒙蒙亮了。
夢鱗並非千年修行為妖,如今年歲尚,又一直被養在亶爰山,對這些事也是一知半解。
他剛想舔手,伸到嘴邊忽然覺得身為人形這樣似乎有點不像話,又放了下來,悠悠的看向窗外,像自言自語一般。
“你憑著一個夢,就這篤定的相信嗎?完全沒有頭緒的事情啊…”
“我能感受到他。”
“唔,得找個修行年頭多的妖精或者高人之類的問問看。”
蔣謙點點頭卻沒接話,“你真的要一直跟著我?”
“對啊,我父母都死了,我也不想一直窩在亶爰山,我要浪跡涯!你看起來就是個濫好人。”
蔣謙無可奈何,“跟著我吃不飽穿不暖,也保護不了你。”
“沒關係。”夢鱗甜甜一笑,“你帶著我就好了,這些我自己來。”
於是蔣謙攜著一隻貓,踏上漫漫長路。
夢鱗年少調皮,一路上樂子不斷,逗得蔣謙直笑,走得累了就化回原形趴在他肩頭,有他相伴,這沒有盡頭的路,也沒有那難走。
轉眼又是一申時,一人扛著一妖走在茫茫荒野。
色將黑,蔣謙看向遠處,惶惶道,“我們再找不到地方落腳就麻煩了。”
夢鱗眯著貓眼四下望去,喵了一聲表示他也很絕望。
又行了數地,暮色四合,夕陽殘留一絲餘暉,一棵枯樹下低頭站了個瘦巴巴的老頭,尋尋摸摸的好像在找什。
蔣謙眼睛一亮,大步流星的走過去,“老先生,請問附近可有處落腳?”
那幹巴瘦的老頭聞聲抬起頭來,嚇的夢鱗毛都齜開了。
那老頭渾身都是髒兮兮的深棕色,臉頰深深的凹陷,整個人枯瘦枯瘦的,可是肚子卻大得像鼓一樣,圓滾滾的挺在一排排肋骨下麵。
蔣謙也愣了,看著那雙渾濁的眼睛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夕陽西下,三個物種,六隻眼睛,就這樣你看我我看你,僵持了許久。
蔣謙從懷中取出冊子,一頓翻找,念了幾句咒語,然後從包袱掏了些幹糧。
那老頭接過饅頭,身子輕顫,空洞的臉上仿佛有些激動。
夢鱗不解,“喵喵喵!”
蔣謙更不解他的喵喵喵,“…你什?”
三花貓靈巧的跳下他肩頭,又本能的離老頭遠了兩步,變為人形,“他是餓鬼,你給他他也吃不到的。”
蔣謙道,“我稍微有點修行,念了布施咒,他能吃的。”
夢鱗半沒動靜,冷不丁悶聲道,“你還真是善良。”
蔣謙笑笑,“快走吧,黃昏逢魔時,再找不著地兒就要參觀百鬼夜行了。”
就在二人轉身離去時,身後傳來拉風箱一般難聽的聲音,“西行二路,有人家。”
蔣謙詫異回頭,那餓鬼已經沒了蹤影。
這村子不算很,有個十來戶人家,到處貼的都是各式各樣的符咒,雖然現下家家戶戶都貼符阻鬼,可是這多的太不正常了,風一吹,鋪蓋地像紙錢似的。
色已經徹底暗了下去,一彎玄月發著幽幽藍光。
整個村子一絲燈火都沒有,黑漆漆的一片,微風夾著寒意,吹的他倆毛骨悚然。
夢鱗抿著唇,臉色蒼白,“好重的怨氣。”
蔣謙心也毛毛的,“這不會是個荒村吧?”
夢鱗搖搖頭,“有人的。”
硬著頭皮敲了一家的門,夢鱗躲在他身後探著腦袋,蔣謙心你一個妖精,怎能這慫。
屋內傳來的尖叫聲在黑夜中炸開,把蔣謙剛準備再敲的手嚇的一抖。
“快滾開!!別來找我!!冤有頭債有主啊你找我做什!!”
蔣謙和夢鱗麵麵相覷。
“我感覺這家人不會開門的。”
“……我也是。”
連著敲了幾家,他倆好聲好氣的解釋自己不是壞人也不是鬼,但是沒有一戶能冷靜下來聽他們什。
垂頭喪氣的到了村尾,隻剩下一個草屋,麵難得的有一些燭光。
夢鱗完全不抱希望的踱過去,伸手拍了拍竹門,蔫聲蔫氣道,“喂…我們真的不是壞人也不是鬼我們真的是路過的借住一…”
竹門嘎吱一聲打開了,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太太佝僂著,燭光映著她皺巴巴的臉,映出一片坑坑窪窪的陰影。
夢鱗瞪大了眼睛,大吼,“鬼啊!!!”
蔣謙連忙上前一步,朝著他的腦袋就一巴掌,拎著衣襟丟到身後,對老太太深深一揖,“老人家多有得罪,家弟年歲尚,大驚怪的冒犯您了。”
這老太太實在是太老了,臉像一顆大梅幹,擠著眼睛打量二人,好一會才讓開身子,“進來吧。”
屋飄著一股淡淡的黴味,仿佛許久不見陽光的陰濕地窖,死氣沉沉。
沒有什擺設,一張破舊的木頭桌子杵在屋中,旁邊擺了兩把同樣破舊的椅子,殘地缺的好像坐上去就會塌,桌上放著一盞燭燈,亮著隻有豆大的火苗,旁邊放著一個針線盒子。
角落的土炕上墊著髒兮兮的棉絮,夢鱗忍不住皺了眉頭。
“這不太平,明日一早你們就趕緊離開。”老太太指了指灶邊的稻草堆,“你們在那將就吧。”
完,老太太坐回桌邊拿起針線,費力的開始縫縫補補,再沒有搭理他倆的意思。
夢鱗著實擔心了一會她到底能不能看見,又覺得這種擔心似乎很多餘,唉聲歎氣的坐在稻草上,拍了拍,絕望的不能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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