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遲靖下意識地鬆開，卻不知道為什，隻是半蹲下身，仰起頭望著麵前的老人，好久後才從喉間吐出了幾個字，“父親，是孩兒的錯！”

    他不該什都不如歐慕池，他不該到最後輸給了歐慕池，如果他不是那無能，歐老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歐老緩緩地抬起頭，目光深深地望著安靜地站在一米開外的文思詩。

    如果是以前，她肯定可以很自然地走到他的麵前，輕輕地替他揉揉肩捶捶腿。

    可是，現在他是強奸了她母親的強奸犯，他是摧毀了母親一生的壞人，即使自己的身體有可能流淌著他的血。

    “野丫頭，過來。”歐老喃喃地開口，身上褪去了平時的霸氣，此時就像是一個普通的久病的老人，眉眼柔和慈祥，看她的時候散發出的光幾乎要將文思詩融化了。

    文思詩還是僵硬地站在原地

    歐遲靖起身牽起她靠近了一點，兩隻手剛牽在一起，歐老用力狠狠地打開他的手，眼神極其犀利。

    “父親，你怎了？”歐遲靖不解地望著歐老，她不是他選定的老婆？他為什現在那抗拒他牽她的手？

    文思詩低著頭，不敢看歐老的目光。

    “你出去！”歐老顫抖著雙唇，聲音是對著歐遲靖說的。

    歐遲靖自然一臉茫然，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了機會來看他，沒有想到他竟然連一句話都不願意跟自己說。

    文思詩這才抬起霧汽朦朦的眼，她不知道自己應該用什樣的態度來麵對他？

    一個仇人，還是一個父親。

    “出去。”見歐遲靖還猶豫扭捏的樣子，歐老幾乎要跳起來，“像你這樣做事情猶豫，你怎可能敵得了你大哥。”

    歐遲靖委屈地點了點頭。

    直到他的身影從正門口離開，文思詩這才慢慢地朝他靠近了一點，眼睛直直地望著他混沌而蒼老的眼眸，良久閉起了眼睛，“你真的是我的父親嗎？”

    “……”歐老慢慢地抬起手，動作緩慢。

    文思詩半蹲到他的麵前，半跪在歐遲靖剛才待的地方，仰起頭望著他，一個字一個字慢慢地道，“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不姓文，我更沒有想過我會有你這樣的父親？”

    “難怪我見你們兩姐妹就覺得很有好感，你們跟你母親長得太像了，都是那的好看，讓人隻望一眼就幾乎移不開目光。”歐老滿是皺紋的手輕輕地撫上了她的臉頰。“二十幾年了，她離開了我二十幾年，現在她怎樣？”

    母親嗎？

    文思詩慢慢地低下頭，“她死了！”

    “什？”歐老語氣淩厲起來，“什時候的事情？”

    “四年前，我的母親就跳樓死了。”文思詩淚如雨下，“她走的那一天，我十八歲，我眼睜睜地看著她從高樓上跳下來，從那以後，我就再也沒有了家，我和姐姐相依為命。”

    “她走了，我的鬱錦走了！”歐老雙肩顫抖著，聲音沙啞而蒼涼，“她怎可以走得那走，她那年輕漂亮。”

    “不，她不年輕，她甚至也不漂亮。”文思詩抬起頭，“她有了中年女人共同的變化，她有了皺紋，還有了很大的肚腩，她雖然依舊談吐高雅，但是她到最後卻親自殺了一個無辜的女人。”

    文思詩吐字很清晰，她是想要告訴他，一切都變了，他不應該活在以前的執念中，更不應該活在以前的幻想中。

    “你不了解她。”歐老搖著頭，沉思片刻頭微微靠在椅子上，歎了一口氣，“就算她發福了，就算她性情變得冷漠，都是被人逼的，她向來是一個很懂得自持的女人，她知道什時候做什事情，她完美得就好像是一幅畫！”

    “你為什會對我母親那執著?她已經死了，你不應該再想念著她！”文思詩的語氣有些強烈。

    就是因為他的執念，間接地害了那多的人。如果不是他還對母親依依不舍，他也不會牽怒於歐慕池的母親，歐慕池即使是養子他也會有一個很疼愛他的母親，歐慕池不會變得那冷漠無情，歐遲靖也不用從小就養成跟哥哥爭鬥的習慣。

    “你懂什！”歐老猛然瞪大了眼睛，他不喜歡別的人指責他，就算是他的女兒也不行，“沒有經曆過世事沉澱的愛根本就算不上真正的愛！”

    歐老慢慢地盯著她的眼睛，似乎想要透過她的眼睛看到母親的影子。

    “活到了我這個歲數，看人就不再是看那具漂亮的皮囊。”歐老幹咳了幾聲，文思詩趕緊伸手將旁邊的痰盂遞過來。

    他側過頭吐了，不想讓她看到汙濁的一麵。

    既管這樣，文思詩還是看到了痰盂的血絲。

    他都病成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