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十七章 天淨沙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景行 本章:卷一 第十七章 天淨沙

    “小姐,請問要喝什?”

    “黑咖啡,”知返把電腦放在桌上打開,忽然間又想起了什,“有菊普嗎?”

    “有。”

    “那換一壺菊普吧。”

    ——菊普性溫,多喝好。

    腦海中浮現那個人的聲音,她不由微微一笑。

    後來她問他為什建議喝這茶,他說,我看你有些煩悶,需要安撫心境。

    你直接說我怨婦臉好了。她回答。

    他哈哈大笑,怨婦是真性情,沒心沒肺的女人才讓人吃不消啊。

    那個男人,有一種神秘感,隻見一次,也不知道他姓名,而他舉手投足間,總有一種叫人心折的風姿。

    歎了口氣,她托腮望著電腦屏幕,心思卻早在九霄雲外——霍遠前兩天還無可奈何地看著她說,你這個沒心沒肺的女人。

    “知返。”熟悉的聲音在頭頂輕輕揚起,知返抬起頭,是一張久違的俊顏。

    “以為自己看錯,原來真的是你。”穆清望著她,神色複雜。

    “好久不見。”知返微笑,朝他伸出手。

    穆清遲疑地握住,驚訝而釋懷的笑意從臉上一點點浮現出來,“你不怪我了?”

    “怪你什?”手指無意識地摩挲陶瓷杯柄,知返看著他,“怪你這兩年把我爸媽照顧得很好,還是怪你幫我隱瞞了很多事情?”

    “這些都算不了什,是我和我爸欠你的。”憶起從前,穆清苦澀一笑,“不過無論怎樣,我們都回不去了,不是嗎?”

    那些彼此笑鬧,心無介蒂的美好時光,都已是黃鶴一去不複返。

    知返笑了一下,沒有說話。

    “你過得好嗎?”穆清沒有錯過她眉目間那縷若有若無的輕愁。

    猝不及防的詢問讓知返一怔,“噢……還好。”

    她過得好嗎?應該是好的吧。

    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男性都在她身邊,每夜可以看到他們相似的睡顏,比起世上其他流離失所的家庭,她應該算幸福了吧。

    “你還是原來的你。”

    “嗯?”

    “再不開心的事情也是說還好,還行,明明就是敷衍。”

    “你既然知道我的性格,那就揣著明白裝糊塗好了。”知返突然有些煩躁,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穆清愣住,隨即無奈一笑。

    “你看我做什?”她不解地挑眉——他望著她的目光,太過意味深長。

    “他會想起來的。”

    輕淡的一句,卻如一支離弦的箭,準備無誤地命中她早已殘破的心口。

    拿起茶壺,她替他斟上一杯。

    “他和封嫣的事情,你也不用放在心上,坊間謠傳而已。”

    拿著茶壺的手微微抖了一下,隨即不露痕跡地收了回來——“風煙”?那是什?人名?

    “哦,他們有什事情?”她垂下眼睫,斂住真實的情緒。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諷刺?”穆清有些詫異,不由失笑地看著她,“算了,反正也是封大小姐自作多情的可能性大。”

    霍遠的為人,他還是清楚的。

    知返依舊是低眉順眼地喝茶,看不出什情緒波動。

    “有這好喝,一杯又一杯?”

    “香茗在手,又可聽穆公子八卦,簡直比聽曲兒還愜意。”她抬起頭,調侃的笑容無懈可擊。

    “兩年沒見,你損人的功夫倒是見長了。” 穆清不覺鬆了口氣,然後站起身,“我還有事要先走一步,改日再聯係?”

    知返點頭,靠在椅子上揮揮手。

    一小時後霍遠來接她,看見她抱著電腦上車,笑著打趣道:“這用功,喝茶不忘畫圖?”

    “食人之祿,忠人之事,這是中華古訓。”她回嘴道,“不過占用了閣下寶貴時間來接我,實在不好意思。”

    霍遠伸手在她額上彈了個爆栗,“貧嘴。”

    “痛啊,”她捂額,“你討不討厭啊。”

    其實他手勁很輕,可她不知怎了,心一股酸澀的委屈隨著那一下噴湧出來,止也止不住。

    “怎哭了?”霍遠被一驚,“真的很痛?”

    知返的眼淚嘩嘩的,孩子氣地推著他欺近要察看的身體。

    “對不起啊,”霍遠被她弄得有些手足無措,捉住她的手把她攬進懷輕聲哄弄,“我給你彈回來,好不好?”

    她小聲抽泣,聽著他微亂的心跳,意識到自己的幼稚行為,雙頰開始發燙。

    “來吧,任你宰割。”他視死如歸地閉上眼。

    知返抬頭望著那張棱角分明的俊顏,隻覺得鼻酸。

    他是這寵她,她該相信他的。

    可為何心始終空落落的,就像漂浮在大海上的人,時刻都有沉溺的危險,卻又時刻懷著生還的希望,而環望四周,始終茫茫一片。

    “還不下手?機不可失,時不再來——”他好心提醒。

    一記溫柔的吻突然間襲擊了他,唇際是她的馨香,她的甜美,瞬間湧上的美好觸覺,幾乎讓他要窒息。

    睜開眼,是她還蘊著淚意的雙眸,迷蒙的眼睫微顫,有種動人心魄的美。

    他的心不禁顫抖了一下,緊緊地擁住她,加深了與她的糾纏——每一次當他看見她臉上這種不經意流露的輕愁時,他總是會感覺胸口有難以名狀的疼痛。

    隻是她的憂愁,她的難過,是為了他嗎?

    還是,為了“他”?

    為何他總是覺得,自己猜不透眼前這謎一樣的女子?

    “是否心情不好,覺得悶?”霍遠替她係上安全帶,“忙了點,回來也沒好好陪你和小遊,不如現在帶你去個地方發泄一下?”

    “好啊。”她心不在焉地回答。

    ——忙了點?在忙什?那位姓封的小姐又是誰?

    抵額望著窗外,餐廳的霓虹閃爍。

    Offshore, 離岸。

    風景舊曾諳。

    物是人非事事休,未語淚先流。

    既已離岸,何必回頭?

    霍遠靜靜地凝視著她的側臉,沉默地發動了車子。

    “你心情很差?”金屬撞擊的聲音在室內回蕩,霍遠蹙眉望著對麵的女人,虎口處被震得有些發麻。

    知返不說話,揮劍又是一陣連擊。

    “你是目前為止我遇見過的最強的女劍手。”他微喘著稱讚,本來隻是找個人陪他鍛煉一下,卻沒料到她竟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在一個法國教練手下學了一年,他是世界冠軍。”水眸略帶嘲諷地瞥向他,“你和很多女人交過手?”

    “沒有,主要是大學同在隊的幾個女生,後來基本就沒和女的練過——”腦海中忽然閃現一道英氣的白色俏影,他動作不由一滯。

    ——不玩了,我是菜鳥,你是職業的。

    ——我管它是劈還是刺呢,隻要能砍你就行。

    ——你自刎吧。

    模糊的聲音在心中炸開,思緒有片刻的混亂。

    那是誰的聲音?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卻又朦朦朧朧的,叫他分辨不清。

    “砰”的一聲,眼前白光一閃,劍尖已逼至喉嚨。

    “我輸了。”他微微失神。

    “你走神了。”知返篤定地宣布,卻沒有放下手中的劍,依舊以霸氣的姿勢逼迫著他。

    “你要殺了我嗎,知返?”他垂劍而立,望著她淡淡地笑。

    “是啊。”她輕輕地回答,麵具遮住了她此刻的表情。

    劍尖緩緩地往下移,碰到胸口的致命部位,裁判器鳴聲亮燈,霍遠心竟同時暗暗一震。

    這樣的知返,又變得讓他猜不透。

    “我還想把你的心挖出來,看看它到底長成什樣子。”

    “是嗎?你會發現它並無特別,由心肌構成,有左心房,左心室,右心房,右心室四個腔,和你的那顆心沒有差別,如果有什不同,那就是裝的東西不一樣。”

    “那你心裝的是什?”

    “三個字。”

    “哪三個字?”

    “孟知返。”

    她的手一顫。

    “誰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

    “如果地球逆轉,太陽從西邊出來,那我說的就是假話。”他近似於無奈地歎氣。

    她沉默。

    他握住劍尖,手指緩緩地沿劍身滑過去,人也跟著靠近了她,“那你告訴我,知返,你心裝的是什?”

    心驚。

    劍在那一刻失手而落,她下意識握住拳,僵硬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霍遠看了她一眼,低頭把劍拾起來。

    “我不逼你。”他的聲音仍舊是淡淡的,聽不出什情緒。

    “知道嗎,”回去的車上,他突然開口,“你有些動作和我很像。”

    無論劍術多高明的人,總有一些習慣和姿勢是獨有的,可能是剛開始練劍時對別人的模仿,也有可能是自己下意識的動作,不知不覺地保留積累。

    “你教過我。”

    輕柔的聲音在車廂響起,他有些驚訝地望向她,她靠在窗前望著夜景,臉上有淡淡的倦意。

    “我教過你?”他重複。

    “我第一次學劍,是你教的。”她再次肯定。

    “我們……曾經很熟?”心跳突然加快了一些,血液有什東西在隱隱躥動,霍遠盯著前方的路麵,難以理解自己為何有些緊張。

    “還好,也就兩次。”

    她平靜的總結,讓他有些微的——失望。

    “在想什?”他問。

    她的眼神分明就是沒有焦距的,無從知道她鬱鬱寡歡的原因,讓他有些煩悶。

    “有點擔心。”她懶懶地回答。

    “什?”

    “明天太陽會不會從西邊出來。”

    他怔了一下,才意識到她是在調侃自己,頓時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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