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內史兵機是所長

類別:其他類型 作者:柯染 本章:第66章 內史兵機是所長

    席間賓主相宜,對隋朝的皇帝和大臣來,這是一次很成功的宴會,宴會散了,吐穀渾使者與突厥使者互拆其短,走路坐席都要爭個前後高下,誰也看不上誰,雙方卻不約而同對著楊堅恭順有禮起來。

    賀盾照楊堅先前的吩咐,每日午膳便進宮陪飯,她以往便知道楊堅是個勵精圖治的好皇帝,但沒想到他成日會忙成這樣。

    殫精竭力夙夜未停。

    五品以上的官員,每日一早都會被楊堅的召見,一來商討國家大事,二來聽他們匯報政績,還時時要聽從各地巡遊回來的使臣事,這些使臣明麵上是采聽風俗,暗地卻是巡查官員吏治,免得有官員大膽包蒙蔽聽。

    楊堅以前擔任過地方官,了解官吏之間藏汙納垢的手段,因此並不完全相信朝臣送上來的匯報,很細致的朝政通常也會親自處理。

    他每日工作量極大,基本是不亮便起,午間時常錯過午膳,一個月有個十幾日是和朝臣們一起吃簡單的便飯,吃了接著朝事,晚上回到後宮,多半也是接著批閱奏報,每每夜深人靜了還不歇息,可以是一日萬機,竭盡心力。

    賀盾陪著一個月,可林林總總和楊堅一起用飯總共還不到十日,楊堅讓她和元氏崔氏進宮,估計也是讓進來陪獨孤伽羅的。

    十九日這,楊堅在城南行宮設宴,給蕭巋餞行。

    蕭巋的身體有了起色,賀盾稍微調整下藥方,把方子和注意事項一並都交代給蕭琮了。

    回去的時候楊堅領著兒子們去與蕭巋蕭琮話別,賀盾在外頭等著,她和清月是此次踐行宴會中獨二的女性,在哪都非常顯眼。

    九曲回廊穿過了偌大一片明鏡湖,彎彎折折的岔道很多,看起來直通仙境一般煞是好看,春日水草荷葉新發嫩芽,晚風吹過,舒爽宜人。

    清月走過來,朝賀盾微微服了服,他們是平輩,並不需要怎行禮,“賀姐姐。”

    賀盾原先是把自己當男子,言行舉止走路步伐都過於隨意,二月則不同,她是個真正的大家閨秀,氣質溫婉,帶著生公主的矜貴端莊,卻無半絲驕縱,無論是氣質還是言行,都是讓人很舒服的女孩。

    隻畢竟賀盾在這個殼子待了許多年,看著熟悉的眉眼完全不一樣的神態,難免有些不適應,再加上她與這具身體淵源深,和旁的完全不是一個等級,她對自己的意識體掌握的能力不夠,便擔心無意識或者不注意再鬧出奪舍的事,是以這些年賀盾與清月來往的並不多。

    兩人算得上第一次真正的單獨見麵。

    清月笑道,“清月得賀姐姐相救,卻一直沒有機會能好好道謝,總算是逮著晉王不在的時候了。”

    清月著俏皮一笑,認認真真給賀盾行了次大禮,“清月謝過賀姐姐。”

    姑娘還跟以前一樣,賀盾搖頭,“阿月你可以繼續用二月這個名字。”

    清月抿唇笑,走近了兩步,扶著欄杆道,“這有什關係,二月原本便不是什正名,現在這個封號便很好聽,我很喜歡,賀姐姐喚我清月便是。”

    賀盾點點頭,清月不話,她便也不知要聊什了。

    學術正事之外,她和旁人待在一起,尤其是對著年紀相差過大的孩子,她總是不知道該什,陛下算是一個例外罷,一來兩人這多年同寢同食十分熟稔,二來陛下的心性脾氣實在超出同齡人太多了,她對著他,經常就會忘記他今年剛滿十五歲。

    晚風吹過,清涼舒爽,清月看向賀盾,又道,“我這些年雖是也學醫,卻始終不如賀姐姐精進,賀姐姐以後我們可否一起學醫?”

    賀盾搖頭,“我頂多能在長安待兩個月,就要啟程回並州了,不定什時候回來,我可以把手的醫書謄抄一份送來給你,清月你有不懂的地方,也可以詢問太醫。”獨孤伽羅楊堅留他們這兩月,一來是楊堅令楊廣統領開鑿廣通渠,二來獨孤伽羅想留她在長安給楊堅調養身體。

    楊堅知道賀盾在並州也開一些灌溉漕,看地一看一個準,便把占卜吉時吉地的事交給她了。

    開鑿渠道是一件大事,素來都需要占卜吉時吉地,總領工事的是宇文愷,這個占卜是風水是哪個的事,實際上是考察地形地貌,勘探測量,雖宇文愷,蘇孝慈,元壽都是工事大家,但工程繁複,又要盡快完成,離開長安前這一兩月,她和楊廣可能會忙得歇不下腳來。

    賀盾直接解釋清楚了,清月看著她樂,好一會兒走近了拉住賀盾的手,滿眼都是親近之意,“賀姐姐,你知道母親這幾日在給我挑選親事?”

    賀盾搖搖頭,“沒聽母親提起過。不過你十七歲,是該要成親了。”這的女孩十七歲成親,已經是晚了。

    清月開口脆生生的,“其實我經曆了這些生生死死的,對成親這些事不感興趣,也不覺這世上的男子誰誰誰好,可我非得要接受父親母親的好意……”

    清月著頓了頓,目含期待地朝賀盾問,“賀姐姐,不如我嫁給晉王,這樣賀姐姐去哪,我便能去哪,我可以跟著賀姐姐學醫,也可以跟著賀姐姐一起做事,賀姐姐,如何?”

    “不如何。”

    聲音是從旁邊走廊傳過來的,賀盾詫異,楊廣大步踏上台階來,路那頭清月公主身邊的婢女跪在地上,連頭也沒敢抬,想來是被令噤聲的。

    楊廣擁過賀盾,往旁邊帶了一下,賀盾被清月拉著的手就被掙開了,便是這樣楊廣心的氣也沒順多少,他素來沒什憐香惜玉之心,尤其對這位公主,麵若寒冰,語氣不耐,“多謝皇姐厚愛,不過這件事,皇姐該問本王才是。”

    楊廣口雖是將皇姐二字咬得極重,提醒她身份,心卻清楚,世人皆知她是梁國公主,若當真要強嫁,也不是什稀奇事,可惜這件事沒門,這公主純粹是想多了。

    清月搖搖頭,“光問您也沒用,我先問賀姐姐,賀姐姐若願意幫我,我再來請王爺幫忙。”

    楊廣不語,在心估量清月如何服他,清月知賀盾的底細,留著始終是個禍害。

    清月複又看著賀盾,屈膝行了一禮,“賀姐姐,晉王爺地位尊貴,往後不可能隻有賀姐姐一個,多納一個少納一個沒什分別,納旁人不如納我,我不想嫁人,隻我身份放在這,皇上皇後的賜婚拒絕不能,出家為尼也不是我所願,皇上皇後也不可能同意,我想求一個安身之所,對晉王無非分之想,往後晉王府無論進多少人,我都是站在賀姐姐這邊的,賀姐姐不考慮下我的提議?”

    楊廣聞言倒笑了一聲,“公主您莫要胡言亂語嚇唬王妃,免得她以為本王喜好女色,反倒與本王離了心。”他此生隻要一人足矣,旁的人連看也不會多看一眼,隻這話出來難免浮著的不可信,往後他做到,並且賀盾知道便可,不足為外人道。

    但楊廣的話意思也是同一個就是了。

    清月有些吃驚,看著楊廣不出話來,半響才輕聲道,“晉王莫要花言巧語哄賀姐姐開心,便是皇上皇後深情幾許,我看也未必能始終如一……現在相安無事,不過時候未到罷了。”

    楊廣看著麵前這張分明與阿月七分相似,卻讓他看了便生厭的臉,目光冰冷,“你雖不是父親母親的女兒,但也是大隋的公主,父親母親待你不薄,你縱是不念及他們的情分,非議皇帝皇後這樣大逆不道之言,還是想想再,免得本王難辦。”

    清月咬咬唇,屈膝行了一禮道,“清月自知失言,不該編排父親母親,隻清月的是事實。”

    楊廣沒什性子和她話,隻朝賀盾道,“父親讓我來喚你,讓我們一起乘坐鑾駕回去,有要事與我們,走罷。”

    賀盾捏捏楊廣的手,示意他莫生氣,她知曉清月的大概是實話,她是西梁來的公主,大隋的皇帝皇後給她選親事,這不願意那不願意,還想出家,擱在旁人眼,便是對大隋不滿,楊堅獨孤伽羅當真給她選一門親事,她非得要歡歡喜喜嫁了不可。

    “賀姐姐是除了張舅舅之外,我最熟悉信任的人。”清月上前拉住賀盾,聲音低了許多,帶了些淒惶迷茫,“前段時間楊素大人家的事鬧得人盡皆知,我一想到要成親,心便慌得很,我這幾年在宮很好,隻是閑來無事看得多了,看別人總覺得沒那好沒那滿意,我不挑剔旁人,但實在難和一個我看不上的人相守相知,時間日久,我大概也會變成鄭氏那般模樣罷。”

    “晉王你也莫要生氣。”清月著搖搖頭,又很快朝賀盾笑笑道,“這隻是一個提議,賀姐姐若不喜歡或者覺得不妥,便當我沒過,我們還和以前一樣,隻以後若有機會,希望我們能一起做一些事,行醫濟世,或者旁的什的。”

    楊廣盯著清月公主的臉,心兩年前分明是一樣的五官,兩年過後看起來卻更不像了,即便不是他,換了個不太熟悉的人,也能一眼看出兩人的差別來。

    總之這件事是沒門,便是阿月腦子抽了答應下來,他有的是辦法攪黃了。

    在他看來,這公主無論有無謀算,是真心還是假意,都是得寸進尺,他也不想賀盾再與她有半點牽扯。

    賀盾朝清月搖頭道,“清月,阿摩不願意娶你,我也不願意你嫁過來,這不是一個好主意,我便當你沒過。”

    清月雖是有些失望,但還好,朝賀盾應了一聲,“我知道了,賀姐姐,我會另外想辦法的。”

    賀盾點點頭,見那邊楊堅的儀仗也過來了,便和楊廣一道過去了。

    楊廣握著賀盾的手,唇角含笑,邊走邊道,“阿月,你拒絕得真幹脆,好狠的心。”

    清月這問,她便也這答了,賀盾並不覺得有什不妥,聽楊廣這會兒又氣消了,倒是奇道,“阿摩,你莫不是以為我會答應不成,我已經是你的妻子了,你都不想娶她,我還要硬把清月公主塞到晉王府不成……”

    賀盾著搖搖頭,“而且我和她的身體淵源強,以前的事不想再發生一遍,和清月還是能離多遠離多遠吧。”

    楊廣失笑,方才他還真擔心她沒原則沒脾氣什都應了,那他可真是要生氣了,楊廣低聲道,“石海方才送走蕭巋蕭琮,大人們又起朝政來,李德林與父親爭執不下,父親發了雷霆之怒,這會兒正氣著,讓我們緩緩的。”

    又吵起來了。

    賀盾應了一聲,兩人上了馬車,楊堅神色緩了緩,示意他們不必多禮,把輿圖和文書遞給楊廣賀盾,問道,“遠遠看你們和清月話,什。”

    楊廣接過來看了,是廣通渠的簡單論述,父親做這些工事,總是怕勞民傷財,開工之前讓朝臣們沒日沒夜的議論商討,拍板定下來可謂是慎之又慎。

    楊廣知父親心猶豫擔憂,先開解道,“父親勿要憂心,關中之地雖是號稱千年沃野,但地狹人眾,這幾百年間因為戰亂不止,早已不複當年盛況,兒子查了這些年的糧運供給,其實關中產出已經難以為繼,長安城的用資多半都還是從各州郡繳納的賦稅支持著,渭水大無常,深淺難測,又加之淤泥阻道,運民們苦不堪言不,平陳兵戰一起,糧草供應不濟,可就麻煩了。”

    楊堅頷首,看著輿圖若有所思。

    楊廣接著溫聲道,“此渠一開,關東和江南的物資皆匯於京師,轉運通暢,關中賴之,實乃大利之事。”

    賀盾看了楊廣一眼,心他在這方麵的政治遠見實在厲害,一針見血。

    果不然楊堅神色稍定,長長吐了口氣道,“有利有弊,朕是擔心勞民傷財。”

    賀盾知他是愛惜名聲羽毛,心搖頭失笑,也道,“父親放心開罷,這是一條富民渠。”

    楊堅是擔心會勞民傷財濫用民力,但賀盾又明白他其實並不是擔心勞民傷財,確切的,他是想牢牢把握住手的權利,讓大隋江山穩固,便需要一個明君的好名聲。

    權利對這個時代人的誘惑力大超出人的想象,便譬如楊堅,他確實擔心會勞民傷財,但和他想以孝治下一樣,這種擔心並不是出於本心的愛惜體恤百姓。

    這種不是出於本心的憐惜體恤,在他今年頒布的詔令昭露無疑。

    聽從朝臣的建議開設義倉,以備災患救急的名義,賦稅徭役之外讓百姓們單獨繳納一份糧食,義倉糧食越聚越多,沒幾年便多到吃不完用不盡,可當真有了災情,楊堅多半時候是不願拿出來分發糧食賑災的。

    聽從蘇威的建議挨家挨戶的對百姓們的實時生活進行幹預,登記百姓家吃剩下的糧食,登記所謂的餘糧簿,又頒布法令以孝治下,規定了孝與不孝的分別,此事李德林何綏等人爭執勸誡了無數回,楊堅固執己見,大發雷霆,貶斥李德林,話得很難聽。

    這些事於國政上來並不是事,但從一定程度上,能看出一些楊堅的一些性格特性來,很矛盾的兩麵。

    他心其實也想坐擁美女,也想大肆斂財,性情也喜怒無常暴虐狹隘,但他知曉一個能讓家庭和睦的丈夫、一個能讓國家長治久安國富民強的君主需要什樣的素質。

    勤勉,仁政愛民,能兼聽納言,遠離奸佞人,重用能臣良將。

    為此他克己自律,與獨孤伽羅相敬相愛,時時顧惜是否濫用民力,也盡量收起猜忌心禮賢下士兼聽納言,隴西幹旱便親自前去巡查賑災,洛陽饑荒親臨撫慰民眾,總之楊堅心有放縱的**,但被對權利的掌控欲,對國家的責任感牢牢壓製著。

    也有壓不住的時候,在對待李德林的事情上,楊堅的偏頗和固執,已經發展到眾人難以理解的地步了。

    賀盾搖搖頭,偉大的君王有偉大之處,但是犯起渾勁來,跟核武器一般,殺傷力極大,尤其晚年的時候,猜忌誅殺重臣的惡果讓晚年的帝王內心孤寂不安,為此猜忌心更重,變本加厲,惡性循環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李德林的事,隻是一個開端。

    可這種事要改變太難了,大概最高級的心理學大師都很難改變一個人的性格和內在,抓破腦袋賀盾也沒想出什好辦法,當真要出事,隻能先把人保下來,旁的以後再……

    “阿月你在想什,朕問你話呢。”

    楊廣推了賀盾一把,替她回道,“方才清月是問阿月,想嫁進王府來,問阿月願不願意。”

    賀盾回過神來,暫且將李德林的事擱下,朝楊堅行禮道,“對不起,父親,我剛剛走神了。”

    “這些人當真是不會感恩。”楊堅神色不虞,“她現在是大隋最榮寵的公主,皇後挑的都是一等一的世家弟子,這不滿意,那不滿意,倒是自己主意大,架子大了,到底誰才是皇帝!”

    楊廣聽出父親話有影射之意,再想到李百藥受同僚排擠,已經辭去東宮舍人的職務回家避禍,便知道李德林的官路,是已經走到盡頭了。

    隋文帝這等高深莫測的文學藝術,賀盾如何聽得出,隻當他是生清月的氣,便老老實實解釋了一句,“父親莫要生氣,清月也是為了兩國邦交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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