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後頭墜著一句話

類別:其他類型 作者:柯染 本章:第111章 後頭墜著一句話

    賀盾雖是先前便得了楊廣的提示, 這會兒入了江都城, 還是為城僧侶道士的數量規模感慨了一番。

    四道場都建在晉王府總署附近,僧尼道士有官府供給一切,不屬於州縣戶籍,可自由出入, 論經講禮, 配合著煙波浩渺流遠山翠林,行路間僧袍微動,寧靜浩遠,江都城便很有些仙鄉雲鎮的味道。

    道場慧日、法雲、廣陳釋侶。

    玉清、金洞, 備引李宗。

    追征四遠, 有名釋李,率來府供。

    僅僅是慧日道場, 招致的名僧就有智脫、洪哲、法澄、道莊、法[輪、吉藏、慧覺、慧越、法安等人。

    楊廣對高僧們禮遇有加,對待道教也是一樣的態度,筵請南方道教的正統傳人王遠知主持玉清玄壇, 手書詔台山道士徐則、建安宋玉泉、會稽孔道茂等道教名士, 這些人僧眾道徒數千至萬, 在佛道兩界威望頗高, 一呼百應。

    對比起先前楊堅對南方道教嚴厲苛責的態度,楊廣此舉如同春風化雨,不動聲色便把江都變成了全國性宗教思想的控製中心, 感召四方, 穩定江南。

    佛道兩界發展至今, 教派極多,南北大為不同,自袈裟著裝上到經議理論都有極大的差別。

    但現在看起來又很是不同。

    僧侶們手執經書自身旁走過,賀盾能看見許多不同派別的道友和佛友相聚一處,雖不見得同為一家,但相敬如賓,便有爭論,也是以理討教切磋,少見喊打喊殺的事了。

    因著這些良性競爭,揚州城反倒是湧現出了許多僧人書法大家、廣布好施、於百姓有利的大善人,算是一件好事了。

    賀盾是頭一次來揚州,不用看也感受得到現在的江南與當初剛剛平叛時有了很大差別,賀盾走在楊廣側後方,隨他進了晉王府,這才步跟到他身邊,墜著他的袖子往走,笑道,“阿摩你真厲害,花了很多時間精力罷。”

    隱士高人多清高自傲,不為強權所迫,沒點拿得出手的東西,還請不動他們,時間和精力自然是要花的。

    楊廣瞧了眼乘著周圍無人墜來袖子上的人,回得心不在焉,“些許事罷了,於我何難。”他忙於政務,生活節儉,晉王府本就沒有多少仆人,眼下又覺得多了。

    賀盾頻頻點頭,不管怎樣,很厲害就是了,政治和宗教間總有一個平衡點,大[朝絕大部分統治者們在這上頭的拿捏能力基本都不差,楊廣又算得上個中翹楚。

    他在後世百姓的眼是色中惡魔,但佛書載典多有美名,也算他鎮守江南的附加收獲了。

    楊廣眼星星點點都是笑意,看著遠處背對著他們正灑掃的仆從,腳步頓了頓,低頭在她唇上親了一下,笑道,“阿月,我把府不必要的仆從遣散了,好讓你想揪著我袖子的時候就能揪著,如何?”

    賀盾聽得莞爾,她隻是拉一拉他的袖子,他可是直接親她了,不過府的仆從越少,她需要管理的庶務就越簡單,倒是可以騰出不少時間來做農事,乘著朝廷這幾年還有興學文教,多種糧食,多開辦學舍什的比較好。

    賀盾這想著,便點點頭道,“遣罷,阿摩。”

    楊廣失笑,把人送到了臥房,囑咐道,“你先歇息好了,養足精神再去尋先生,你現在去他也不在。”

    “阿摩你快去忙罷,不必管我。”賀盾點點頭,她初來乍到,總是要先熟悉熟悉府和揚州城的,否則哪是哪都不清楚,走著都能迷路,也做不了什事。

    楊廣與賀盾交代完,便徑直去了府衙,臣子幕僚們先前接到了詔示,以後議事都在王府旁邊的署院,這時候都在等著商議政務。

    先前去長安的這一來一回楊廣沒落下政務,亟待解決的大事都送到他手處理過了,餘下的都是繁雜瑣碎的事……賦稅,州郡更改議置,官員職位變動,都需要議定,等一眾人回過神來,外頭色都全黑了下來。

    楊廣把王韶李徹等人送出府,回來府便隻剩下了郭衍段達張衡楊玄感幾人。

    楊廣擺手示意不必多禮,幾人各自坐定了。

    楊廣人剛到揚州,密信和長安城的調令前後腳便送過來了,的是秦王的事。

    秦王楊俊鎮守並州,悠閑無處消遣,日子越發奢糜,時常違反製度大修宮舍,因著耗資巨大,便在並州轄地放錢謀利,部下官吏和百姓們都是叫苦連。

    這件事告到了皇帝身前,楊堅派使臣專查此事,罪狀屬實,受牽連初八的官吏多大百餘人。

    皇帝想管束兒子,看上了正直剛硬不懼權貴的晉王府長史王韶,下詔令將王韶調離晉王府,趕赴並州任職。

    楊玄感道,“王大人有佐政之才,這幾年江南內政打理得井井有條,屬官無不歎服,王大人素日與王爺王妃也有情誼,此一去,晉王府斷一臂。”

    外頭月上中,書房留的都是心腹之人,楊廣對此言不置可否。

    倒是舊臣張衡微微眯了眯眼睛,攏了攏袖子朝楊廣躬身行了一禮道,“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書房一時靜謐,段達郭衍宇文述等人不言語。

    張衡言中之意自不必明,王韶李徹等人是有大才,然則性情剛正,是不可能與他共謀大業的。

    這事上沒有可商量的餘地,楊廣知道張衡郭達宇文述等人算得上佞臣人,但有時非得要用這些人方可成事,正如父親靠鄭譯劉昉上位一般。

    王韶這一臂,他也非斷不可。

    “給王長史準備一份厚禮。”楊廣吩咐了銘心,想著案幾下那本楞嚴經,起身朝張衡郭衍宇文述拜了一拜,道,“楊廣有個不情之請,還望諸位先生見諒。”

    張衡等人忙起身避讓,紛紛道,”王爺有話請講,臣等受不得此等大禮。”

    楊廣笑了笑,直言道,“承蒙諸位先生看得起,得先生們盡心輔佐,楊廣感激不盡,隻王妃脾性正直,本王一來是不想她為此事焦急掛心,二來是怕中途枉生枝節,是以這件事須得滴水不漏方可。”他並不想在她眼留下個卑鄙無恥不擇手段的印象,如此便任何一絲隱患都不能留下。

    楊廣言下之意,是不想讓王妃知曉這件事,郭衍張衡等人紛紛笑道,“我等原本便是暗中行事,自是不好往外張揚,王爺可是另有囑托。”

    “先生慧眼如炬,瞞不過先生。”楊廣一笑,再拜了一拜,“楊廣是想拜托諸位先生往後避開王妃,商議政務的宅邸也一應準備妥當了,先生們若有急務,可派人先尋玄感和王府的管家知會本王,本王再過府相商。”

    郭衍段達聽得啞然,半響無話。

    張衡想兩句,張口被自己口水嗆到了一樣,咳咳咳得臉色脹紅,灌了一盞茶才緩過氣來道,“咳咳,以老臣之見,王爺王妃大可不必憂心,此翻奪宗,若成,自可為皇太子,進而龍飛九五,若不成,也可據淮海,霸據江南之地,複梁陳之舊,依長江塹,劃江而治,後而徐徐圖之便可。”

    楊廣不語,楊玄感縱是原先便見識過晉王對晉王妃的深情之處,這時候也十分歎為觀止,隻他知曉此事無轉圜之地,便搖頭朝張衡等人道,“這也算一件好事,晉王妃在長安經年累月居住過,與太子交好,結交的人如李德林顏之推王韶高熲這一類,才學等身,卻都是冥頑不寧折不彎的儒生,最是講究儒家嫡子繼統那一套,能不話阻攔便已經是謝謝地了,鬧騰起來告密至禦前,我們可就被動了。”

    楊廣就笑了笑,賀盾絕不會告密他,卻還妄想兩全齊美,他不擔心她跟他鬧騰,隻不願她為此事憂心著急,這次,他是一絲風聲也不會漏給她的。

    這些年晉王晉王妃的事跡下無人不知,郭衍段達宇文述等人早有耳聞,成大事不拘節,他們都在波濤巨浪求生,舍著身家性命一心隻為成大事,便也不在意這些細處,聽楊玄感言之有理,便不甚在意地點頭應了。

    宇文述拂須笑道,“王爺也太心了些,我等在晉王府都有皇上朱批的正經官職,便是遇上了,王妃也不定知道我們做什事。”生死浮沉的老將軍本是想得下之後什樣的美女尋不到,想起先前在這一塊上被貶官免職的同僚,把話咽了回去,拱拱手聽令行事了。

    楊廣謝過幾人,問了智顗大師目前的行蹤,當即手書了一封,將案幾下的《大佛頂首楞嚴經》拿出來,一並交給了張衡,吩咐道,“派人送去。”

    賀盾這再心都不為過,當初她看見半塊鏡子便能準確的猜到樂昌公主的事,再加上這本楞嚴真經,就越發讓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了。

    當初賀盾身上中了藥,他陪她念了一晚上佛經,賀盾囑咐過讓他往西域胡人處打聽這本經書。

    經書找到放置了許多年,他沒怎放在心上,近來知曉智顗大師台宗朝西跪拜求經,為一睹《楞嚴經》的真意,一拜十五年,至今未得見真容,他聽聞是楞嚴經,才想起了這樁事。

    賀盾知曉未來的事,興許不是事無巨細,但朝堂大事她若不知道,他哄她安心便用不著花費這大力氣了。

    這段時間他思來想去,覺得這麵也不是全無空子可鑽。

    賀盾眼下來了江南便能安心把心思放在江南的政務上,他猜是因為奪嫡這件事在她記憶十之八,九是還離得很遠,遠的她以為時間多就能慢慢找出折中的好辦法。

    他若趕在她預計的時間以前把事情做完,一切便都已經塵埃落定了。

    這也是楊廣不想在長安耽擱的原因之一,時間很寶貴。

    張衡領命,一行人見時間已晚,便都逐一告退了,書房隻留了楊玄感一人。

    楊玄感與楊廣相交已久,且關係親厚,無人在便沒那多規矩可講,等人走光了,楊玄感便也隨性下來,看著案幾上堆著與智顗來往的信件,有些沒好氣,“這都是第幾次請智顗了,他百般推卻,我們累書延屈,他架子反倒大起來了,來信請立佛塔的時候也沒見客氣。”

    “無妨,有才之人有點脾氣也正常。”楊廣倒不在意這些,他和智顗相互利用罷了,各取所需。

    智顗畢竟是南派佛教的領頭人,自是比其他僧人通透高明許多,數次推拒,是不想受晉王府控製。

    隻下還是權利的下,出了江南,智顗總也有用得到他的地方,是以楊廣也不急,打定主意隻誠心以弟子之禮待之便可,他四弟楊秀請劉焯劉炫二人,一言不合便用上繩子枷鎖捆綁過來,甚至能任性讓這兩位當世聞名的學者當門衛,那是心無所求。

    他想要一些東西,自然要多出許多耐心。

    楊玄感沒再糾纏於智顗的事情上,轉而道,“姬威這個人已經查清楚了,得太子重用,但是個幸臣,重金可收買。”

    楊廣點頭,“王劭整理了一本卦象圖讖,皇帝龍顏大悅,注意些江南的異象,對得上的,便呈給聽罷。”

    楊玄感領命,複又將一本名冊呈給了楊廣,“這是父親讓人帶過來的,東宮屬官的名冊,東宮現在的情況,都已經查摸清楚了。”

    楊廣接了,“色晚了,玄感你也先回去歇息,明日與我一道去巡查江南各州郡。”

    楊玄感領命,退下了。

    銘心這才瞅著空把飯菜送進來,笑嘻嘻道,“府有了女主人就是好,晚飯也有人惦記了,這可是王妃準備的。”

    葷素搭配的菜,米飯比往常軟和了許多,定是她囑咐過的。

    楊廣目光一暖,問道,“王妃用了?這一整日都做什了?”

    銘心邊收拾茶蠱邊回話,“和李德林大人一道用的,兩人了一整日修史書的事,聽得屬下頭暈。”

    楊廣應了一聲,用完了飯食,處理完政務,便把冊子拿來翻看了。

    太子東宮原先也有些能人。

    可這些年楊勇沉迷於詩詞藝技,因詩文親昵明克讓、陸爽、劉臻等人,閻毗以書畫美工見長,亦得太子寵信,宿衛東宮任太子宗衛率長史,另有善戲馬的吳興人沈光……左庶子唐令則……左衛率長史夏侯福,諸如此類,或是能陪太子戲馬遊玩,或是能玄歌起舞,多得寵幸,反倒如劉本行、李綱、裴政等正直有才之士,勸誡不成反遭排擠棄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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