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太假。

    人心易變。

    日暮。

    日升。

    寇樓一夜不眠，站在窗口仰望漫星空，感受著地的浩然無垠、感受著時光的冷血無情、感受著一代代武人們前仆後繼拋灑熱血……終於，重新找回了內心的澄定，重新找回了那種類似於‘傳武’一般的存在方式——行走在‘虛假與傳奇’的光暗交界朦朧處……

    次日。

    寇樓變了。

    變回了最初那樣的人畜無害：上午時間在辦公室補覺，下午時間在辦公室瞎想。

    無數的‘補救計劃’在腦海中漸漸成型。

    立即開始著手實施，緩緩推進。

    再次日，下班之後的寇總翻出了隨身攜帶的摩托車駕駛證，騎回了一輛嶄新的國產品牌跨騎式摩托車，還向同居室友們吹噓道：“看看！經典老款戰車，優雅的線條、澎湃的動力輸出，助力追風少年……”

    閔經理雙眼冒光：“15！我家也曾經有過一輛！我爸爸經常騎著它，搭著媽媽和我去趕集！啊，哪！現在還有新車賣？快！快告訴我是在哪買的！我要給我爸爸也買一輛，讓他做回追風少年……”

    “噗……”

    朱大姐和任秘書笑彎了腰。

    寇樓還擊，暗戳戳的：“閔經理，你爸爸少也有六七十歲了吧？老人家騎摩托車，太危險。幹脆，你就把我當成你爸爸……年輕的時候唄！”

    一陣嬉笑打鬧。

    寇樓放出口風：“我和蘇總他們約定的時間隻有一年，這一年，我總不能一直都像現在這樣，總是放著老縣的事情不聞不問吧？你們可能不知道，有一群跟著我學劍的老頭老太太，那可是我賴以為生的人脈資源……我必須得經常回去維護著啊。”

    嬉皮笑臉。

    朱大姐作為代蘇安妮掌管‘錢糧’的人，一直低調，卻選在此時露出了聰明的一麵來，不吝讚賞：“蘇總背後也還站著一個粉紅公司，經營自有品牌內衣等等，和咱們現在的體育競技根本就是兩個領域——這就和寇總差不多意思了：兩隻腳走路，進退無憂，穩當！”

    “……”

    寇樓期盼著本季‘八人賽’趕快結束，以便自己盡快的去實施那些‘補救計劃’……但從前的那些暴躁和失態所釀成的後果，又怎可能乖乖的等在那呢？

    果然。

    當晚。

    寇樓接到了一個電話，看著來電顯示的那個陌生而‘吉祥’的數字，寇樓有了預感，顯得特別謙遜：“您好，我是寇，請問您是？”

    “噗，”電話那頭忍不住笑出了聲，又連忙致歉，“不好意思。寇總，我是金汐，就是那個送過你泳褲的金女士嘍。不好意思，剛聽到你冷不丁自稱‘寇’……這個，和你從前給我留下的霸道形象相比，我差點以為打錯電話了呢！請原諒……請原諒。”

    寇樓表示態度，卻也留足了轉圜的餘地：“言重了，言重了！金女士如果有什吩咐，請盡管直言，但凡我這能做到，一定盡力而為，絕不推諉！”

    金女士有些意外，微頓的思量過程，微笑回應：“算了，我還是不賣關子了，開玩笑這種事情，好像時機不太合適……那我就直了啊？”

    “請講。”

    “是這樣。前幾，你不是扣押了人家兩輛商務車和一些零碎東西嗎？那邊的人還不想撕破臉，順著索蔓蔓的關係找到了我這，托我居中合一下。我打電話給蔓蔓，她就拿你當擋箭牌，所以，我覺得應該打個電話給你，勸你一句……既然‘格鬥網中網’已經被寇總的手段逼出來露麵、逼出來談和了，也差不多可以收手了，沒必要一開始就搞得魚死網破。另外，那位上江州先生也想要通過我的引薦，請寇總出手和他切磋一下……”

    “稍等。”

    寇樓短暫思考，明確作答：“金女士，那個‘格鬥網中網’被我扣押下來的東西，您可以隨時叫人來領，隻要來人報上了您的名號，我當場交還。但是，關於那個切磋，既然您已經開口了，那我無論如何也得賣您一個麵子。請您替我轉告給那位‘上江州先生’一句話——切磋是切磋、找茬是找茬、踢館是踢館，讓他先去搞清楚了這其中的區別，別給我擺出一副上門找茬的樣子，滿嘴噴糞，還妄想我能以禮相待。”

    “好的。”

    金女士略作思考，也沒演示：“這次，他準備單槍匹馬的過去。事先，我這就算是約期了；事後，無論勝敗，他也會奉上禮金。您看，這樣可以嗎？”

    寇樓感覺自己被套路了，不能不應，隻能在言辭之上留下足夠的漏洞：“好。可以。你讓他來吧。但是，這個切磋用什規矩？比什內容？是開門切磋還是閉門切磋？是不是點到為止？或者是見血不傷？是不是十八般兵器任選……”

    金女士也不願大包大攬，利落道：“具體的事情，還是由你們去商議比較好，我促成了此事，已經可以了。另外——多謝寇總賞臉。”

    “……”

    次日。

    周日。

    犬養輔音一大早就帶著人馬過來，報上了金女士的名號，開走了車子、帶走了東西，對那一台消失的攝像機隻字不提……

    午後

    上江州大郎來了。

    任秘書代為候客和迎客，做足了禮數。

    總經理辦公室內，寇樓脫掉上衣，拿起那瓶‘防狼噴霧’，往肩上和腹部的傷口一噴，再用醫用棉簽仔細擦幹、重新包紮，換上一身短褲恤的寬鬆裝扮，念叨著：“我希望這就是我人生之中的最後一場切磋，輸贏無所謂，別給我再添一道紅傷就行了……”

    片刻之後，任秘書引人進門：“請這邊走……”

    寇樓眼睛一亮：“喲！蓁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