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一杯？”阿龍衝我們笑著。我看了眼還在一旁發呆的柯林，歎了口氣：“好。”顯然，現在除了跟著阿龍走，也沒有更好的辦法，更何況，我也想搞清對方的目的。

    我們把車停在原地，跟著阿龍來到一個橋下的酒吧，招牌上寫著一個大大的單詞“黑”，進門後又下了很長的台階才到達正廳，室內不算開闊，人卻很多，我們側著身子才能擠過去，酒吧裝潢給人一種廢棄工廠的感覺，很是糜頹。音樂聲，吵鬧聲，還有其他一些噪聲混在一起，吵得讓人甚至聽不清身邊人的話聲，我向來不喜歡這種喧鬧擁擠的場合，此時更是感到有些不適。

    阿龍輕車熟路，徑直走到吧台附近一個三人座坐下，紮著滿頭粉色髒辮的女酒保熱情問好：“嗨！照舊？”他答：“照舊。”看來他確實是這的常客。

    從剛才起就一直憋著一股勁的柯林，此時也終於按耐不住開了口：“請問……你是瘋龍嗎？”他一開口我就呆住了，要我並不是個臉盲症患者，跟著柯林蹲了那久的點也把瘋龍的臉看了不下百次，可剛剛隻覺得眼熟，卻完全沒想到要把眼前這個人跟瘋龍聯係在一起，經柯林這一問，我才意識到眼前這個叫阿龍的，竟然正是鼎鼎大名的才發明家瘋龍。

    阿龍摘下毛線帽，擦了擦手，然後才衝柯林伸出右手：“我叫龍岩，你可以叫我阿龍。”

    不論是新聞還是照片，印象中的瘋龍總是一頭幹淨利落的短發，身穿中式正裝，永遠的眉頭緊鎖、不苟言笑，但眼前這個不修邊幅，穿著破舊牛仔衣的阿龍，卻坐姿慵懶，麵帶微笑，頭發也隨意地在腦後紮成一撮，隻有嘴角的兩個標誌性梨渦，讓他看上去不至於反差太大。

    還沒等柯林伸手回應，就來了一個端著托盤的男人，阿龍剛剛抬起的右手此時已越過柯林伸向桌邊的糖盒，取了一顆簽餅。

    “真是不好意思。”是剛才那個理著莫西幹頭的紅毛男，他朝我們道歉道：“剛剛不知道你們是阿龍的朋友。”我抬頭，發現他已經脫掉了外套，此時隻穿著一件無袖夾克，裸露在外的兩條手臂肌肉結實，布滿彩色文身，左臂是一個年輕女人拿著纏有蛇的手杖，而右臂則是各種各樣的，物品？嗯，物品，注射器、啤酒瓶、刀、槍、繩子……花花綠綠的文身仿佛衣袖的花紋，一直延伸至手腕，最終隱藏在黑色的皮手套，不過最打眼的還是他脖子上的文身：匕首穿過橄欖枝，滴出鮮紅的血。

    我衝他笑笑，表示不介意。

    “黑啤是我們這的招牌，試試。”他把水遞給阿龍，另外兩杯酒遞給我們，並朝我們伸出右手：“順便一提，我叫吉·卡梅隆，是這家酒吧的老板，大家都叫我吉吉。”我正要伸手回握，他卻露出狡黠的笑容，用怪異的語氣和我道：“貴族的狗想在溫室之外活命，要自己有牙，要就要找到能咬死敵人的靠山……”我禮貌地同他握手，並不接話。

    他回到吧台，卻時不時朝我們的方向壞笑，我有些不明所以，卻在心認定這家夥不夠聰明，表情豐富容易讀懂，廢話太多會導致禍從口出，可能以後會遭什難吧？我這樣想著，不禁有些同情，他似乎注意到我沒有刻意隱藏起來的情緒變化，剛剛還充滿嘲諷的笑容此時已變得有些僵硬。

    阿龍把一切看在眼，也不多做評價，隻是笑著念起了簽語：“邀上二三好友去戶外走走……那，我們換個地方吧。”著，便把簽餅往嘴一丟。

    他用零錢卡刷了一架公用空行，“嘀嘀嘀”地設置了一個我們不認識的目的地。開出城區好一陣，我才試探性地開口：“《舊城區》的記事板，是你放的吧。”他靠過來，帶著無害的笑：“我還在想你什時候發現，沒想到這快。”

    我背脊一陣發涼，脫口而出：“你是什人？”阿龍擺手：“我沒有惡意。我來找你們，是想——棄子。”柯林驚訝道：“棄子！”隨即意識到自己失態，趕緊捂住嘴。

    但阿龍卻順著他繼續往下：“第一個棄子出現在大約五十多年以前的比·阿爾克亞城區舊址，位於莫爾科林島的東南部邊境。因為對人體類生物研究有著非凡成就，所以那也曾算得上是莫爾科林的一個重要城市。但，也許人類的欲望根本就是個無底洞吧，在發現對物質進行改造受益匪淺的情況下，就漸漸有人開始打起了對人類肉體進行改造的主意，似乎不再滿足於借助高科技，而是想作為高科技來生活一樣。起初，一部分極端份子在得到莫爾科林高層的秘密支持後，便開始私下展開對非致病基因進行改造的研究……。”他冷笑一聲。

    我抬頭看向他，有些在意那句“作為高科技來生活”。

    他喝了一口水，繼續道：“於是，那時候的人體類生物工程學家分成兩派，一派堅持對人體非致病基因進行改造，被稱為激進派，一派堅決反對他們，被稱為穩健派。但莫爾科林嚴格的等級製度，使得兩批觀點不一的研究員仍不得不繼續在同一屋簷下工作，這便給後來矛盾的爆發埋下了隱患。激進派不知道用什方法從政府高層處獲得許可，用空運過來的死刑犯當作研究對象，對他們的基因進行重塑改造，穩健派的人則一邊研究組織培養技術一邊嚴密監控著激進派以防止他們失控，而長期碰撞的結果自然是兩敗俱傷，不但毀了研究院還產生了棄子這一物種……他們體格健壯性情暴躁，喪失了人類的思考能力，喜歡啃食鮮活的人肉，晝伏夜出，無視物理傷害。目前已知的情報是，他們不需要氧氣供能就可以依靠變異的大腦和神經來進行捕食行為，所以即使隻剩下半截也能發動攻擊，除非破壞腦部結構，不然，暫時還沒有發現別的有效方法。而最可怕的是，他們的變異基因能通過體液傳播，被咬到的人類通常都會在短時間內喪失意識，變成他們的同類……”